分明也不是野物,只是被放出来供人猎杀取乐的圈养家兔,意志却如此顽强,受了伤还拼命往外逃。
沈兰宜不谙医理,但她能看出来,兔子身上的箭伤,明显就比正经弓箭能造成的伤口要浅一圈。
难道说……是灵韫射中的它?只是人小力气薄,还是叫兔子跑了?
沈兰宜眉心微动,她松了缰绳,将马牢牢拴在树上,环顾一圈努力记下大概是拴在了哪里,而后顺着这兔子来时的踪迹,不断摸寻往上。
越往上,沈兰宜的心绷得越紧。
血腥气越发浓了,浓到她的呼吸都开始黏滞。幽暗的深林中,她不敢低头久久凝视经过的每一处地方,就怕风摇叶动、光影变幻,突然发觉刚刚越过的石头,其实是人倒下的尸体。
沈兰宜数着自己的心跳,仔细记着来时的方向,生怕走迷了路。
软缎的鞋不适合走山路,她忍着脚底传来的隐痛,正要继续往前,忽然踩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一支短箭。
和她下晌所见、灵韫背上箭袋里的箭羽,别无二致。
是好事,说明她没有猜错,说明灵韫确实到过这里。
沈兰宜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与小心,不再往前,而是以发现短箭的所在,开始一圈一圈地向外找。
往外不到四十步,血腥味渐浓,林间的风吹过鼻尖,似乎还夹杂着之前在灵韫身上闻见过的、类似草药的香气。
这两股气味实在太过迥异,再钝的鼻子也能闻出来不对劲。沈兰宜脑子里的那根弦骤然绷紧,生怕顺着这个方向,下一步就看见什么骇人的场景。
可等她一路摸索至山溪附近,血腥气却忽然淡了许多,淡到甚至能闻出溪水清澈的味道。
沈兰宜脚步一顿。
不能这么找。
这座山上不知有多少金吾卫和各家侍卫在找,凭什么她漫无目的的找,就能被她找到?
她要想一想……为什么气味消散了。
沈兰宜的心沉下来,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粼粼的水光上。
似乎,过于潋滟了。
……像是血的颜色。
她闭了闭眼,指尖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把先前被缰绳磨破了皮肉攥得更疼。
耳畔只余溪流潺潺,山势陡峭,沈兰宜顺着水波的方向,一点一点往上爬。
她的动作并不轻盈,一路或许无人发现,但枝头鸟雀却惊走不少。
可眼下……
沈兰宜抬了抬头。
跟随溪流拐过这道弯之后,怎么鸟儿都没声了。
是此地就无有鸟雀,还是说……已经被人惊飞了?
她停下脚步,悄悄蹲下,正打算抽出绑腿上的短刀,背后忽而有人扑了上来。
沈兰宜的心都要扑出嗓子眼了,她反手抽刀,还未被扑倒,忽觉背上一轻——
她只愣了一瞬,既而小声惊道:“灵韫!灵韫!”
灵韫手上拿着一把很长的剑,一看就不是她的。她原本似乎想将这把剑扎进闯入者的后心,只是力气小了,又见沈兰宜身形熟悉,一骨碌收势滚了下来。
看清沈兰宜的面孔之后,灵韫眼神中的凶光瞬间收敛,眼眶一红,“姐姐,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沈兰宜捏着袖子擦她脸上的灰,却没功夫安慰,只追问道:“只你一人吗?你怎么走到这里的?你……永宁王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