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说话好不好?我其实、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殿下,你那姓凌的手下为什么不在,他去哪里了?”
“殿下,你们方才遇到什么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前面的问题,沈兰宜是真的想问,可是到后来,她没了话说,开始胡乱地乱问一气,什么今天猎了几只獾,几只花的几只黑的,几只腿长几只腿短……
裴疏玉像是清楚她的用意,不管多愚蠢的问题,都慢吞吞地回答了她。
只是声音很轻,仿若游丝一线。
“北境异动,本王……只信凌源,让他领兵回去了。”
“皇帝预备杀了我,扶他的傀儡上位。”
“獾子……一只、两只……”
听她真的在数打了几只獾子,沈兰宜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她吸吸鼻子,道:“他怎么敢!叫你死在这里,他就这么自信能掌控剩下的局面吗?你手下不会没有亲信。”
身后人的笑意几乎要熨到她颈上,沈兰宜下意识绷直了背,而后便听裴疏玉继续道:
“小地方的亲王,又没继位几年,就是手底下有些人……被资历深厚的族老策反,也不奇怪。”
沈兰宜脑内灵光一闪,听明白了她的计划。
安排亲信佯装倒台,再借口侍疾太后入京暂离,再到今日……给所有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行动的机会。
仅仅只是顺着这个思路想来,沈兰宜的手心就已经全是汗了。
若是佯装背叛变成了真背叛,或者在京中又遇到什么撕破脸的变故……
不对,现在可不就是横生了变故!
“殿下不怕么?这不是一个十拿九稳的法子。”沈兰宜颤声道。
“怕什么?”裴疏玉的声音漫不经心,只不过她现在气息微弱,漫不经心听起来更像在逞强:“我确实是在赌。”
赌一个把北境权柄尽数收拢掌心的机会。
她补充道:“死了再说。”
死了还如何再说?沈兰宜哭笑不得,却还是强笑着宽慰自己:“殿下不会有事的,等回到营帐,治了伤,会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沈兰宜自己心里都没底。
恍然间,她已明白谭清让与肃王密信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备好”的弓马,大概不是为裴疏玉预备,而是留给康麓公主的。
若杀得了裴疏玉,就把康麓公主也“留”在山里。
皇帝搭进去一个亲女,解决一个心腹大患,连骂名都不必担,毕竟围猎本就有风险,再老道的猎手也不敢夸口次次都安然而归。
最后史书工笔也不过当作一桩好笑的逸闻,某某亲王与某某公主斗气,双双殒命弭山。
若是裴疏玉没死……
沈兰宜垂了垂眼,轻声问裴疏玉:“你虽重伤,但还是要趁此机会,在这几日就赶回北境,重掌大局,对吗?”
裴疏玉没有一点重伤垂危的人的自觉,坦然应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了,沈兰宜紧抿着唇,没有再惹她说话。
被拢在前面的灵韫,自始至终都没吭过气。沈兰宜心下有了猜想,最后却化作了一声长叹。
裴疏玉知道进山会有危险,但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