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珊瑚送了秦四娘出去,自己则在案前望着方才的记录发呆。
手头能动的钱不算多,再开铺的话,赁比买合适,然后就是和离后的住处……银钱不多,或许该去京外找找。
沈兰宜转念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何苦要留在京城呢?
不在京城最好,和离成了,又住得远远的,她就再也不会见到谭清让了。管他是好是坏他日又是否炙手可热、位极人臣,这些个危险的人物,就叫他们自去波谲云诡里搅弄吧!
她只想要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行走,仅此而已。
正想着,珍珠回来了,她一面火急火燎地往院子里跑,一面大声道:“不好了夫人,快去二房看看吧!”
沈兰宜本就在想何时去陆思慧那儿一趟。
——如果她有时间,或许可以一点点试错,慢慢琢磨这个生意下一步该怎么做。可现在她只是想到谭清让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能早一日离开都是好的,已经没了徐徐图之的耐性。
这个大嫂经营自己的生意很有一手,沈兰宜想向她请教。
可是……现下是怎么一回事?
沈兰宜皱了皱鼻尖,拦下珍珠,问道:“别急,不是叫你去找贺娘子吗?二房那边又怎么了?”
珍珠深吸一口气,稍作平复后立马道:“就是因为她呢!大少夫人和她吵得针尖对麦芒的。”
怎会如此?前世虽与这位贺娘子接触不多,但也还算清楚她的作风——话少、冷淡、至多在旁人眼中又点儿倨傲,不是个会与人争辩的性子。
沈兰宜蹙着眉,一面马不停蹄地动身,一面继续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先同我说一说。贺娘子不是多话的人,大嫂……大嫂平时也是讲理的。”
大概……吧。
珍珠道:“贺娘子确实话不多,我听了两耳朵,主要是她那个小跟班当喇叭,在替她和大少夫人吵呢。”
沈兰宜听不明白,索性加快了步伐,赶到了很少踏足的二房。
二房里果然鸡飞狗跳。院前的丫鬟打水的打水,拧巾帕的拧巾帕,而花圃前的春凳上,陆思慧正抱着瑞哥儿哭天抢地。
她怀里的孩子,口鼻间糊着鲜血,囟门后还插着针。
乍然见到这样的场面,沈兰宜也是被唬了一跳,好在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旁的没修炼出来,遇事冷静下来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她上前几步,再定睛一看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还好,阿瑞鼻子下面的鲜红一看便是鼻血,只是瞅着吓人了点。
沈兰宜再一抬头,就见贺娘子站在旁边沉默不语,而她身畔的小榕像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嘴仍叭叭的。
“……哪有你们这样的……娘子施针的时候要闯进来……信不过就直说,天底下哪……”
年纪虽小,嘴却利得很。沈兰宜心下其实有点想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思慧见她来,腾的一下就抱着瑞哥儿站起了身。
“三弟妹,我也是信得过你,才敢叫这位你请来的游医给阿瑞诊治,可你瞧瞧给治成什么样了?”
陆思慧的颧骨生得高,本来就有些刻薄,眼下她这般声泪俱下,沈兰宜实在发怵。
然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瑞哥儿怎么了?我瞧他像是流鼻血了,啊,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