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贺娘子皱了皱眉。
她伸出另一只手,把这位夫人的手轻轻推开,而后道:“先诊脉。”
沈兰宜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没张嘴,贺娘子就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提前截道:“诊脉时言语,影响脉象。”
沈兰宜以为这是一种拒绝,僵了僵,没说话。
贺娘子眉眼沉静,情绪莫辨,眼神不曾落在沈兰宜侧脸半分,可撤了脉枕之后,她反倒定定地盯着沈兰宜的眼睛,猝不及防地道:“要我帮你,做什么?”
方才打的腹稿都憋回去了,沈兰宜咽了咽口水,正要重新筹措语言,面前的贺娘子忽然若有所思地补充:
“是想,杀了你的丈夫吗?”
沈兰宜没憋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咳、咳咳——”
明知房内只她们两人,沈兰宜还是下意识抬起头环顾了一圈。
她啼笑皆非:“贺娘子……你……”
贺娘子神色如常地说着很可怕的话:“毒杀,一旦验尸,查得出来。”
“药理相生相克,若有其他医者,长期为他把脉,同样很难。”
沈兰宜瞠目结舌,弱声弱气地道:“贺娘子,你为何……如此熟稔?”
她的眼神落在贺娘子的寡妇发髻上,狐疑地多打量了一眼。
贺娘子像是瞧出她想说什么,直接道:“没嫁过,没杀过。”
单身女子做游医多有不便,不止不好行走,那些妇人也会怀疑她没有经验,治不好。
沈兰宜松了一口气,道:“贺娘子,你是见我郁郁,故意说笑、逗得我开心吗?”
没有。
贺娘子垂了垂眼,道:“只是见夫人脾性,不像会气性上头,以至病倒。”
沈兰宜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道:“若只这一件事,就能让我真的病倒,我恐怕早就百病缠身了。”
前世,谭清让没有对她动过手,她的日子就不难堪了吗?
谭清让看起来光风霁月、性格内敛,实则掌控欲极强。
他心里对每个人、每件事,都有着自己的一条准绳,之于自己的妻子亦然。
后院中的龃龉或争斗,他不在乎,因为后院中一切的一切,从来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沈兰宜进也好退也好,都逾越不了他所设下的界限。所以,像嫁妆铺子、纳妾之类的事宜,前世她吃了苦头,谭清让不在乎;而今生,她到底用不用心机、又有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同样无所谓。
但当她的触角逐渐伸出府宅之外,并似乎有了不同于他的方向……这便逾越了他设下的底线。不过,他依旧毋需听她的解释如何,也不必深究,只要把她摁下就好。
沈兰宜气,却也很清楚,笼中家雀的愤怒毫无意义,甚至还会沦为可供赏玩的乐趣。只有等到她羽翼丰满的那一天,等她成了能飞上长空的鸢,她才能愤怒回头,狠狠地啄掉他的眼珠子。
她会记得的,连同所有的一切。
沈兰宜攥了攥拳头,露出一点可怜巴巴的神情:“贺娘子方才的意思,是愿意帮我吗?”
贺娘子看着她,目露讶色,仿佛在用眼神说“不然呢”。
沈兰宜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问道:“我听珊瑚说,娘子每日下午还要出门行医,对吗?”
贺娘子点了点头。
她只是暂居谭府,因陆思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