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府。
沈兰宜病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方小院反倒热闹了起来。
嘲讽或试探的目光络绎不绝,好在来探视的人,都被贺娘子一句“静养为要”挡回去了。
沈兰宜称病,原因有二:
一是虽然总能安慰自己,但确实还在气头上,前世今生的恩怨加在一起,她担心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再送谭清让一把火;
二来,她手上有紧要的事情要筹措,走错一步都不得了,需得花时间仔细安排,图个清静。
不过到了下晌,贺娘子带着沈兰宜要递给齐知恩信出去了,院中少了这员镇守大将,珊瑚她们没拦住执意进来探望的陆思慧。
床头搁着才煎好的药汁子,屋前屋后也满是浓郁的药味,做戏做全套,再配上靠在软枕上、连头发都没挽的纤瘦女子,打眼一看,倒真有几分缠绵病榻的味道。
“哎!我还道怎么如此突然,怎么真就……”
沈兰宜未见陆思慧之人,先闻其声,她咳了一声,道:“嫂嫂怎地来了?”
陆思慧毕竟是大嫂,怎么着都是长辈,丫鬟们确实也不好拦。
沈兰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今日的陆思慧,只觉她眼眸发亮、气色也比之前所见好了许多。
母子连心,看来阿瑞的病确有了起色……
陆思慧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不来,怎知你气性竟如此之大?贺娘子与你诊治了吗?她都说些什么了,开的这什么药,你可吃了?”
说着,她端起床头的药茶,用手背在碗壁边试了试温度,“不烫了的,怎还不喝?”
沈兰宜怀疑,她要是敢说一句贺娘子的药不灵不想喝之类的话,这位嫂嫂能直接给她灌下去。
开的是日常补养方子,只不过刻意加了些气味重的药材。沈兰宜没拒绝,接过碗一饮而尽。
见她吃了药,陆思慧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道:“莫担心,遵贺娘子的医嘱,你定是会好起来的。”
沈兰宜眨了眨眼,把碗放回托盘,道:“嫂嫂现在这么信得过她?”
说到这儿,陆思慧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昨日我就想来给妹妹你赔不是的,只不过……”
她顿了顿,跳过不愉快的事情继续道:“先前我对贺娘子多有怠慢,若不是妹妹你在中又是劝我试一试、又是肯拿自己作保,以我的执拗性子,怕是耽误了阿瑞都不知道。”
沈兰宜诚恳道:“嫂嫂该谢的,应是贺娘子才对。我不过在中间说了几句软话……”
她话没说完,叠在被子外的一双手就被陆思慧轻轻按住了。
陆思慧道:“该谢你的。不过,你这病和阿瑞不同,你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只靠贺娘子那儿使劲可不够。”
沈兰宜听得懂她的意思,这是劝她别气自己。
她只垂了垂眼,没接腔。
陆思慧自顾自地道:“女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气性不要这么大了,到头来伤得都是自己。”
或许因为如今的沈兰宜瞧着格外可怜,又或许因为沈兰宜着实帮了她一个大忙,陆思慧的话说着说着,竟越发真情实感起来。
“便是你嫂嫂我……”
她甚至开始自剖难处:“都说我日子过得好,闲事不管只管自家,夫君也听话省事,都由我做主。可那姓谭的只知道侍弄花草,家中万事不拿主意的,连我身边的丫鬟都不如。”
“阿瑞摊上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