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瞥了贺娘子一眼。
当着郎中面说什么呢?见贺娘子神色果然有些无语,脚下越发用力,沈兰宜心里有点儿想笑。
“这是觉着,我这儿终于山穷水尽,可以欺负了?”
她冷笑一声,心底却踏实了下来。
临时起意或者如何都好,至少谭清甫背后没有其他疑云,而昨夜她去找了谁,他也并不清楚。
沈兰宜这话谭清甫一点都不敢接。
谭家虽有起落,可不论如何都是官宦人家,他从前最痛的经历也不过是被罚跪过祠堂,或者被那时还未故去的祖父拿拐杖杵了两下,何时吃过现在这种苦头?
脑袋嗡嗡的,颈上连同锁骨往下一片都是又酸又痛,半边膀子都像被卸了下去又重新敷衍装上,手脚也被捆得发麻……
好在,沈兰宜问清楚他什么也不知道后,也没什么想问的了。她眼波一转,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倒出了两颗黑乎乎的丸子,旋即掐住谭清甫的下颌,强把药丸子塞进了她的喉咙。
贺娘子讶异地抬眉看她。
这不是之前开的甘草丸吗?
沈兰宜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孤高姿态,道:“像你这种鼠辈,若教你好好回去,指不定哪日又……”
谭清甫呛得难受,挣扎着想把药丸子咳出来,然而贺娘子眼疾手快,当即给了他下巴颏一拳。
沈兰宜忍着笑眨眼,而后悠悠道:“放心,这不是要命的药,不过啊……隔三差五需要服些解药。这位贺娘子你也是认得的,你若还敢妄言、再生是非,保管你……”
谭清甫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不是什么高明的伎俩,然而他才吃了一铁锨,本就疼痛晕沉,又面对如此境地,心底的畏惧就已经让他信了七分,再加上小命还被人拿捏在手里,他是不敢不信了。
窗外天色又暗了几分,沈兰宜微微一笑,反手握住短刀,去斩他脚上的绳子。
见她话问完了,贺娘子稍俯下身,便要去拔谭清甫颈间的那根长针。
他本不该醒的,把穴位上的针一拔,且有的要晕。
谭清甫瘫坐在地上,本能地畏缩。贺娘子不得不倾身再往前,而谭清甫正好抬起眼,看见了她抻长了的脖颈。
听见眼前人沙哑的小声惊呼时,贺娘子动作一顿。
她缓缓垂眸。
这几日给太多人看了病,实在太累,无暇分神他顾。
身上这件高领的圆领袍,已经许久都没有换过了,原本挺括的领子被汗水洇软,已经塌了下来,失去了遮挡的作用。
“你是……”
谭清甫瞳孔震颤,然而还来不及开口,贺娘子面无表情、手起针落,他又晕了过去。
第54章
“哎?”
方才还说着话的人,咣当一下就倒了下去,沈兰宜觉得很稀奇,没忍住凑到近前,细细端详。
谭清甫的眼皮闭得死死的,后脑勺硬生生又砸在了地上,看起来比之前晕得还要彻底。
沈兰宜由衷地道:“贺娘子,你这一手本事,怕是宫里很多太医都要自愧弗如。”
说话时,她顺势靠得有些近。
贺娘子退后一些,没应答,只垂下眼帘,将方才那枚长针擦净,重新卷入皮制的针筒中。
尽管贺娘子看着面冷,但有了这几遭经历之后,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