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要有动作,管事的阴沉着脸,展臂拦下了她,目光在她身旁宽大的水车上扫了一圈,道:“不必,一点家私罢了。娘子先等等,别急着走。”
沈兰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水车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下一刻,啪的一声,空荡荡的圆桶就被掀了盖子。
空的。
里头剩的那点水,连底都盖不满。
沈兰宜挠挠后脑勺,不解地道:“这是怎么了?”
见人没有在此,管事的低声道:“应该还没逃出去,在府里搜,好好地搜!”
仆从们忙不迭应声,找人去了。沈兰宜则一副怯怯的样子,走过去问:“我可以走了吗?这边……可要报官?”
管事的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关你事,走吧。”
沈兰宜又探着头问:“那今日的水钱?”
管事的眼神示意一旁仆妇,给沈兰宜拿了双倍的钱吊子,沈兰宜眼睛一亮,接过钱串,千恩万谢地骑着驴走了。
来时本就快到黄昏,这么一折腾,天色都有些黑了,沈兰宜骑在小毛驴上,心情却是轻快的。
都是人,忙中就要出错,他们只记得她驱了水车来,来来回回的,却不会记得清楚,她到底来过几次,二门外又停过几辆水车。
扑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借助水车的遮掩,将方雪蚕转移出去了。
方雪蚕如今身份敏感,要是闹到官府来了,她只会被当作逃奴重新关押。
所以一路要慎之又慎,既得将人救出来,又不能闹得满城风雨。
沈兰宜循着早安排好的路线,一路出城,来到了城门外的马车上。
也得亏是有裴疏玉的人手帮忙,潜入方宅、打晕婢女、转移接洽,否则不会这么顺利。
车内,江禹正在安抚着尚未安下神来的方雪蚕,神情温和。
听见沈兰宜登上来的声响,蜷在角落的方雪蚕直起身,朝她的方向轻声道了句多谢。
沈兰宜动作一顿,心道,话被抢了。
她笑了笑,开口道:“我姓沈,形势所迫,先前没来得及和方姑娘自报家门。”
方雪蚕衣衫上沾着木桶里的水,整个人湿漉漉的,脸也惨白,衬得她抬起的眼瞳愈发乌黑。她张了张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还没出口,车舆外,忽然传来勒马的声音。
“驭——”
听到这动静,方雪蚕与江禹立时便警觉起来,沈兰宜却是眸子一亮,她直起身,打起车帘,朝外招手道:“殿下——”
裴疏玉骑在两人高的大马上,没做那土匪装扮,她眉梢一挑,用鞭稍指着车舆,问:“人救出来了?”
沈兰宜点头,道:“有殿下相助,自然无往不利。”
“夙愿已了,那……”裴疏玉没回应她拍的马屁,只透过车窗,淡淡睨了车内的方雪蚕一眼,“沈兰宜,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理?”
“想先借殿下宝地一用,”沈兰宜道:“找个地方,藏身休整。”
车舆内,知道一点内情的江禹小声同方雪蚕解释道:“除了我们,这次,还有一位贵人相帮……”
闻言,方雪蚕的脸像是更白了一点,她喃喃:“贵人?”
她抬起眼帘,正对上裴疏玉审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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