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沈兰宜面色平静,坦然应答:“这天底下没有缺过铤而走险的人,嫂嫂只需告诉我,可是不可。”
话已至此,陆思慧没有深问下去。她站起身,扫视一圈徒有四壁的内室,然后低声道:“明日午时三刻,你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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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琐事不一而足。
世事变迁实属出人意料,便是半年前的沈兰宜自己,所思也不过是想办法避开谭家的耳目,给自己攒点和离后的身家。
谁料路一步一步走下去,竟也走向了与今生伊始时截然不同的方向。
因着北境风波平定,皇帝的如意算盘泡了汤。气恼之下,抑或疑心自己死在最完美时候的那个好哥哥留下了子嗣、随时可能掀他一脚,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也正如每一个垂垂老矣的帝王一般,日渐多疑,让皇朝陷入了储位之争的泥沼。
而这两年运河的河堤数次垮塌,眼见朝中是越来越缺钱了。年景越是不景气,官府越要用钱,官盐价越贵,百姓无力负担,私盐的生意也越好。
私盐的生意自古有之,哪怕天子脚下也不例外。沈兰宜顺着陆思慧提供的游丝一线,顺藤摸瓜,在鱼龙混杂的多方势力中斡旋,分得的羹也越来越多。
而谭清让先前几次三番要来庄上,却都跟中邪了似的受了伤,待他腿伤好后,也偃旗息鼓了,未再起过来这边的心思。
沈兰宜乐得自在,她忙里偷闲,时时也冷眼盯着他那边的事情。
十月怀胎,吴语秾如前世一般,诞下了一个女婴。官场上连升两级、正春风得意的谭清让对此不以为意,在她生产前,便纳了两个良妾进来。
其中一位,前世也是这么个轨迹,然而另一位,沈兰宜却没见过,只听说是一个小文官家的姑娘,大概被纳进来,也是充当管事人职责的。
后院的事无非就是这些,真正叫沈兰宜在意的,是他与肃王的关系。
肃王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姓氏的人可用,事实上,在前面那位弘王倒台之后,他又颇得了几次皇帝青眼,如今,也是炙手可热的储位人选之一了。
是人就会有争斗,同一派系也不例外。不知内部发生了什么龃龉,总之肃王的态度微妙,与谭家的关系也稍冷了下来。
沈兰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一家人的气质、脾性,往往都是一以贯之的。她可没忘,在最开始的时候,谭家就是因为首鼠两端,两面下注,才最终惹得皇帝不喜,不得已暂离政治中心。
她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到什么“一主事终身”。
沈兰宜有意留心,终于,在离开谭府三年后,又一季夏蝉鸣泣之时,她终于拿到了,她最想要的证据。
第65章
隆冬时节,沈兰宜端坐在书案边。磨得极薄的琉璃窗扇光可鉴人,瑟瑟寒风被隔绝在窗外,婀娜多姿的雪影却正好映衬在窗前。
屋内烧着地龙,不过沈兰宜怕冷,她依旧穿得厚厚的,毛领子堆到了腮边,不拿笔的左手也揣在手炉上。
铛、铛——
有人敲窗户,沈兰宜循声抬头,便见珊瑚在窗外,献宝似的托起手上的酥糖,示意她开门。
沈兰宜打开门,迎她进来。珊瑚呵着气,边往里走边道:“娘子,怎么不去书房那边待着,只窝在这小厢房里写字?”
“屋子小才聚暖气呢。”
沈兰宜搁了笔,把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