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知,沈兰宜却能隐约猜到点裴疏玉“着急上火”的原因。离那场荒年,可没有几年了。但比起所谓的人心算计、权势倾轧,无论是兴农还是通商,都是三五年都未必能见到成效的事情。
裴疏玉此时却是勾唇笑了。
她也想起了墙头挂着的草人。那位好儿郎看清自己是死在谁弓下时,表情可是相当精彩。
“有得罪人的事要给你。”裴疏玉淡淡道:“敢做吗?”
沈兰宜垂了垂眼,一时没急着答。
裴疏玉都这么说了,那确实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沈兰宜如此,裴疏玉以为犹豫了,正要再问时,却忽然听到她斩钉截铁地应了声“敢”。
“死了人,不能白死。”裴疏玉笑笑,继续道:“胆敢密谋刺杀本王,这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惜本王手底下粗人多,抄家也是个细致活,许多人做不来。”
其实按理说,永宁王不过一亲王,没有将人抄家灭族的权力。
所以在事变之前,裴疏玉还是会装模作样把定罪论罚的事情交给顶着地方官职衔的人的。不过事变之后,面子功夫她也懒得做了。
听完,沈兰宜诚恳地道:“抄家也就罢了。灭族?这些‘叛逆’里难道没人姓裴?”
裴疏玉:……
她生来六亲缘浅,也并没有把那些同族的叔伯当亲人,一时嘴快竟忘了。
沈兰宜也觉得自己这个重点似乎捕捉得不太对,她轻咳了一声,道:“殿下还真是知人善用。我才从京城来,在这里两眼一抹黑,怕是最相熟的就是殿下本人,要我去做这件事,还真不担心谁被轻纵了。”
叫人去做这背黑锅的事情,裴疏玉也一点不愧疚,她点点头,道:“还有一条,你这三年做的都是背地里的生意,也应该清楚,这些人若有家私,该往何处藏。”
沈兰宜:……
这回轮到她沉默了。
不过,沉默归沉默,她的神色倒依旧自若,果真应了那句“敢”。
见状,裴疏玉挑了挑眉,道:“本王会点几个得力的助你去做这件事。得罪人不假,但这同样也是你最快立威的方式。”
做这种事的,一定是永宁王信任的人。
姊妹妯娌间,常常都有小团体之分,更别说偌大的北境,永宁王的手下,派系抱团自然不会少。
不必裴疏玉说,沈兰宜心里也清楚。她更清楚的是,以她自己的身份,莫说本就不熟悉这边,就是日后熟悉了,恐怕也很难与任何的派系有牵扯。
想到这儿,沈兰宜抬眸看向裴疏玉。
裴疏玉像是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不咸不淡地斜了她一眼,道:“孤臣有孤臣的好处。”
沈兰宜想起凌源,想起另一位还没见过,但是能被裴疏玉信任去演反间计的岑寂岑将军,心里便有数了。
这两员大将可都不姓裴。
从最开始,裴疏玉便在有意减轻裴氏之人在她身边的影响力,相比那些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更愿意用一些草根出身的人。
“另外,三年里私盐所募之数额,还需你与这边再核对一遍,”裴疏玉继续道:“这笔钱北境分文未动,等你抄完家,这笔钱会分作两部分,其中一宗交由你去做一件大事。”
原来才说到所谓“要事”。沈兰宜忍不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