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气盛,易发还哄着捧着的人,到了褚尧口中,竟成了要害人命的宵小之辈。
蔡逯挑了眉,并不在意。反倒是易发忙把褚尧拉了过来,叫宅老赶紧把门关上。
“明颂,御史台讲究避嫌,可官员是人,规矩是人定的,是死的,有时不能这么较真。”易发大言不惭地说着。可他当上台长那一年,多少人因谒禁被参了一本,最终不都流放到了儋州去。褚尧腹诽着,还是那般抱怨模样,只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罢了。
“你又为何深夜来此?”易发问道。
褚尧身形一僵,嗫嚅着:“还不是为了她。”手指指向易灵愫,一时间,众人都朝她望去。
这话自然是在挑衅。
不待易灵愫说自己委屈,蔡逯便颇为护短地开了口。
“还劝褚大郎慎言。你指的那个她,不日便是我的夫人。”看似是好心的提醒,又何尝不是一声警告。
褚尧倒是不怕,“是我先遇见她的,是我先表明心意的。”那般深情模样,任谁看了都动容。
除却另两人。易灵愫觉着恶心,蔡逯觉着晦气。
“情爱一事,也讲究先来后到么?恐怕不是罢。”蔡逯低声说着,警告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褚尧被噎了口。对头是蔡家,他惹不得。
夜深人静,两位男子却针锋相对。
褚家与蔡家本就叫易发分外头疼,如今两家倒好,各派了一人来,生怕场面不够乱一般。
“好了,不早了,都回去罢。”易发看了看褚尧,又看了看蔡逯,只觉得头大。
“慎庭,记得方才我说过的,不可掉以轻心。”
蔡逯点头道好。
“明颂,你是如何来的?”易发问道。
褚尧只觉失算,人就怕比较,一出高下,可他又不能不回话。
“骑驴来的。”
这话一出来,一旁站着看好戏的张氏笑出了声。慕哥儿不懂话里深意,看见张氏笑得难耐,自己也笑了起来。
孩童的笑声更能叫人难堪。
蔡逯乘着马车而来,是临时买来的。就是他家里最差的马车,也是别人家重金买不上的。因着晚间出行不引起怀疑,才将就着来的。
而褚家确实没有马,最好的也是两三匹驴。
汴京城里,蔡、易、岑、兆四家鼎立。褚家虽是升得快,可寒碜的底子一时半会儿变不了。
这就是差距。 初十卯时三刻,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似是妇人哀嚎声,又隐约听见杖棍落下皮开肉裂的黏腻声。
如鬼哭狼嚎,易灵愫睡得不耐,胡乱踢了脚被褥,白净细嫩的脚越过榻,滞留在外。
“再睡会儿罢。”蔡逯把目光落在了纤纤玉脚上,不过随意瞥了一眼,便觉着这般难耐。不免想到什么旖旎场面,忙将脚给捞了过来,老老实实地盖上被褥。
身上的痕迹还未消却,蔡逯也不忍叫她云散雨收后总是拿着雪花膏抹。纵使心猿意马,也生了不少怜惜之情,只能压在心头火,叫自个儿再忍忍。
这般可人,蔡逯捧在心头上都怕她受委屈了。不知想到什么,缱绻的目光蓦地冷了下去。蔡逯坐起身来,看向那紧紧合着的梨花窗子。
怎的动静这般大?他明明吩咐了暗地里悄无声息地处决那些疯婆子,却还是惊扰了尚在熟睡的易灵愫。
“什么声音呀?大清早的就这般吵。”易灵愫拉过被衾盖在头上,翁气声传出来。
不消说,蔡逯知此刻身边人定是蹙眉噘嘴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