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上他刚睡醒的时候,床有点硬, 他没睡好, 索性就出了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李忘忧拎着一只灰兔子回来, 没什么感情地淡淡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灰兔子扔在一旁, 然后就径直走到摇椅边,躺下, 悠闲得好像在养老。
慕朝雪很眼红他这无所事事的状态,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解药呢?”
李忘忧又瞥了他一眼, 指挥着他去给花丛中的一株很不起眼的植物浇水,告诉他那就是解药。准确来说是解药的未完成版本。
那株植物混杂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简直像一棵杂草。但是考虑到这些花花草草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非同一般的气质,慕朝雪还是相信了它确实不是一棵杂草,而是可以解开奇毒的原材料。
他根据老人家的指示, 先是找到了放水的桶, 然后往壶里装满水,最后回到那棵不起眼的杂草边, 开始浇水。
李忘忧说这株草还需要五日成熟,炼药再需五日,也就是说慕朝雪还要等十天才能拿到解药。
拿到之后,自然还要想办法将解药给南宫铎送去。
他受“缚心”的牵制没关系,但南宫铎因为他中了李忘忧的手段,摊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因果必须得尽快了结。
灰兔子在慕朝雪的脚边跑来跑去,一点也不怕生,还开始啃李忘忧的那些花花草草。
慕朝雪担心它把这株解药也给啃了,将它提溜起来,问:“今天吃麻辣兔头?”
他是打算吓唬兔子一下,结果李忘忧在身后的摇椅上幽幽地说道:“吃你还差不多。放下,这是我养的。”
慕朝雪很客气地放下兔子,甚至还和对方找到了一丝丝共鸣,一边摸兔子身上软乎乎的绒毛,一边感叹:“我之前也养了一个宠物,很聪明漂亮,但是有一天突然不见了,可能是被吃了吧。”
李忘忧瞥了他一眼,又瞥了那只兔子一眼,说:“这是我养的,养来吃的。”
慕朝雪的共鸣消失得无影无踪,“哦。”
他不确定李忘忧这句话是不是就像他之前一样故意用来唱反调的,只确定一件事——这个糟老头子讲话真讨人厌。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当面说出来的,他站起来继续照顾南宫铎的解药原材料。
之后几天他也按时过来担任一个辛勤的园丁,李忘忧大部分时间躺在院子里面吹风或者晒太阳,只有兴头来了才会换上第一次见面时那身农夫装,出去照看那些瓜果蔬菜苗。总之不像个正经种田的。
刚开始慕朝雪以为他虽然不把那些田地里的瓜果蔬菜放在眼里,但是起码会稍微重视一下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后来发现这些仙草灵花也不过是忘忧道祖手上的炮灰,李忘忧会在这些花草盛极之时用一道术法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紧接着,李忘忧在原有的位置撒上新的种子,新的植物受到李忘忧的滋养,很快显出繁盛之态。
在这个院子里,乃至这片山谷,李忘忧就像真正专.制又残酷的主人,主宰着兴衰和生死。
慕朝雪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待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就连师弟的做派都比他更像个隐士。
在院中照料那棵草的间隙,慕朝雪会偶尔与摇椅上的人目光相撞,对方一边在手上转着两块已被磨去棱角的玉石,一边若有所思打量着他,即便已经被他发现,也不会挪开目光。
好像慕朝雪是和这些花草、兔子以及外面的瓜苗差不多的东西,一个心思稍显活泛、但同样处于被他主宰生死范围内的玩具。
五天后,那棵草结出了一颗红得滴血的圆润小巧的果实,慕朝雪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