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思念已久的脸,这些天来“阿竹”一直想这样做,但是“阿竹”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必须按捺住满腔的热爱和激动,才不至于将人吓退。

慕朝雪与“阿竹”相视,这才感受到那目光的滚烫温度几乎要将人溶解。

换做平日他会偏开脸躲过对方如此令人不安的视线,但现在他怕一眨眼连“阿竹”也像烟雾一样消散在天地间。

他紧紧地盯着对方,像是一场比赛,谁先躲开,谁先妥协,任凭对方的处决。

最终,容冽偏过脸,低声开口:“师兄不会想看到我如今真正的样子。”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慕朝雪面前露出了太多破绽,但他既舍不得就此离开,又不敢正视对方狐疑的眼神。

现在他承认了,并非躲无可躲不得不坦白自己的身份,而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也想与师兄相认,而不是套上一层又一层的蹩脚的伪装。慕朝雪拆穿他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些窃喜,师兄不仅没有忘记他,还坚定地认出了他。

然而他终究还是一个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宁愿给慕朝雪带来麻烦的人,明知道和自己扯上关系会惹祸上身,仍旧继续停留在这里,只因贪恋这个近在眼前的人散发的气息,说话的语调,眼中映出的倒影。

他告诫自己,最多再过一刻钟,自己就该离开,在那个青耀山师祖察觉不对劲之前,将这里的所有痕迹抹除,像从未打搅过师兄的生活一样。

慕朝雪不知道他在抬眼看向自己的瞬间想了那么多,只是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委屈和难过,“所以你就一直骗我,你知不知道,在你说句话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就算知道阿竹的身份有问题,但是我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你。”

容冽望见他眼中闪烁的泪意,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块与身上布衣很是不搭的柔软丝绢,小心翼翼擦拭慕朝雪眼角的泪痕。

慕朝雪有些窘迫,他想自己本来是打算恶狠狠质问对方的,怎么变成一副需要对方哄的样子。

他按捺下心中那阵委屈,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哭泣后的鼻音,“要是我今天没有拆穿你,你要怎么办?”

容冽像是早已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平静开口:“我会像之前那样,每天在这里等你。”

慕朝雪追问:“然后呢?”

容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犹豫和紧张,有些吞吐地开口:“然后……然后说不定你会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的感觉,你会和阿竹在一起。”

停顿片刻,他的声音又黯淡下来,轻轻呢喃:“不过,也有可能你会厌倦阿竹的无趣,再也不来,就当没有认识过我。”

慕朝雪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师弟想和他在一起,但是是以阿竹的身份,阿竹的样子,一个随口编造出来的人。

他有些恼火,“你错了,如果你再骗我骗得久一些,我就会立刻把你忘了,我最多只会记住阿竹,把容冽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话音落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中带着十足的怨愤,怨对方直到此时此刻仍旧顶着那张虚假的脸和他说话,不肯露出真实地模样。

容冽还记得自己那时祈求过他的话,如今见他不仅没忘记自己,还清晰地记着自己说的每句话,不禁喜悦而又痛苦。

他再次祈求慕朝雪:“对不起,师兄,不要为了我生气。”

慕朝雪走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顶着这张‘阿竹’的脸,你现在的样子难道很吓人吗。”即便是魔尊戎川,也从未听说过长得吓人。

容冽往后退,回避的态度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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