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又?蘅抬手去摸他的脸颊,“去吃饭吧。”
他说不想吃,握着她的手,头轻轻一歪,将脸贴在她的掌心。
黎又?蘅不逼他,向他贴近,彼此沉默着。
不好的情绪静静流淌一会儿后,袁彻自己开了口:“万州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看在眼里心痛至极,更觉羞愧。当官的高居庙堂,对治国之策大?发议论,仿佛都是?一心为民,可真正到了地方上,才能看到百姓在受什么苦。在那里,我只有将一袋袋粮食亲自交到他们手中,才能稍稍安心。发现那万州刺史?尸位素餐,我怎能不为百姓叫屈,怎能为了明哲保身无?视他们的苦难?”
黎又?蘅说:“你做的当然是?对的,但是?平心而?论父亲的考量也有道理。”
“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对的。”
黎又?蘅轻笑:“你们两?个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考虑的问?题不同罢了。婆母说的对,你们父子?都是?倔脾气,意见?相左时?,谁也听不进去彼此的话。”
袁彻承认这一点,在面?对父亲时?,他的确总是?控制不止地想要叛逆,二人几乎无?法心平气和地交流,父子?间的矛盾几句话说不清,也分不出对错。
他不言语了,静静地靠着黎又?蘅。
“你就算见?解不同,也不要和父亲对着吵,我怕他揍你。”黎又?蘅察觉到他情绪稳定?下来,开玩笑道:“我只有一个夫君,打坏了可怎么办?”
袁彻抿唇笑了一下。
“这里黑灯瞎火的,别?坐着了,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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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彻被她拉着站起来,看着地上的狼藉,为方才的失态感到丢脸,别?别?扭扭地说:“你能忘了方才的事吗?”
黎又?蘅笑呵呵道:“你刚刚好像鬼上身啊,怪吓人的。”
袁彻发窘,让她不要说了,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
初雪连绵了数日,整个天?地都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袁瑛应梁王之邀,同他一起去皇家园林赏雪。这里不对外?开放,鲜有人来,今日这冰天?雪地里,四处皆白,唯有他们一叶小舟从湖面?划过。
船舱里,袁瑛捧着脸佯装看外?面?的雪,却又?时?不时?地扫一眼正在烹茶的李瞻。
她来之前,是?打算和李瞻把话说清楚的。二人相处时?,李瞻总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可她也该说说自己的想法,说她不愿意嫁给他。
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一盏热茶递到她的手边。
李瞻唇边笑意暖融融的,“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她“哦”了一声,乖乖地捧起茶盏。
李瞻望着那张被热气笼罩的小脸,温柔地说:“等天?再冷一些,水上都结冰了,我带你出来玩冰嬉。”
“……殿下还是?自己去吧。”
“自己去多无?聊,我还想和你多熟悉熟悉呢。”
“没有必要。”
“为何?”
李瞻仍旧笑得温煦,语气却似乎冷了几分,或许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身上本来就带着一种压迫感。
袁瑛话到嘴边,对上他的眼睛又?不敢开口了。看看四周,小船上除了她二人还有李瞻的两?个侍从,湖中心白茫茫空荡荡的一片,再无?人迹,她突然有些不安,万一李瞻恼羞成怒,对她不利怎么办?
她看李瞻一眼,起身出去说透透气。冷风裹挟着小雪粒飘洒,她站在船尾的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