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盘问了半天也没结果,其他军士都急了。露微也已无话可回,只想着不是什么死罪,就任凭处置也罢。
“嗯,即刻押回监室。”
……
都城巡警的武官都属金吾卫部下,而金吾卫的官署则设在皇城禁苑之内。露微对这些都是门清,可这辈子也没想着能进去见识一番,现在却因为这种事,真是祸不单行。
一路过去,她夹在一队军士中间,跟在那个姓谢的马屁股后面,时不时还被扬起的马尾巴甩到脸,原本已经满身尘土了,等到了地方早已是又脏又臭了。
夜阑人静,皇城官署更是一片沉寂。她被带到一座不大的院子,院中四面都是整齐分隔的小间,大约二三十间,每间也就两人宽,应该就是金吾待罪的监室了。
“中候,还问吗?我看她也不想说实话,等交了五鼓,直接送到京兆府问罪就是了!”
此刻,院子里除了露微,就剩了谢姓武官和一个副手。这副手满心的不耐烦,姓谢的瞥了他一眼,忖度着什么,却还是不辨喜怒,又仿佛是故作高深,多少有点奇怪。
“你这包袱里装的什么?怕不是什么偷盗的赃物吧?打开看看。”
不见主官回应,副手也不敢自专,于是目光重又回到露微身上。露微原本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一听这话又慌了。她离开姚家前褪下了一切绫罗首饰,连嫁妆都送了人,包袱里自然没有什么像赃物的东西,但,却有那封休书。
休书上不但写明了她姓甚名谁,是谁家之女,还清清楚楚写着姚宜苏的家门名号。莫说赵家如今是罪臣,她更不想沾染的是姚家,这些岂是能轻易暴露的?
“你们直接把我送到京兆府问罪吧!什么罪我都认!”
她只能破釜沉舟了,声音高得在院子里回旋,把那副手也惊了一跳,即刻怒火中烧,瞪道:
“好个刁民!好大的狗胆!竟敢……”
“行了!”
嗓子还没比完,正是剑拔弩张之际,那高深的谢中候突然醒了似的,一把拦下了副手。副手自然不忿,又要冲上来,力气却实在拧不过,脸色憋得铁青。
“什么罪都认,小小年纪,你可知这话的分量?”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给你们看。私人之物,无凭无据就要查验,原是你们侮人在先。”露微抱紧了包袱,目光戒备,审视着这位中候,“况且,金吾之职本在管束都城治安,使百姓安居,就算我确系犯夜,也未尝不认,可你们只求立威,与政化之本背道而驰,又怎能令我顺从?”
“哼,牙尖嘴利!中候,不能再和她浪费时间了,就让卑职送她去京兆府大狱,看她还能蹦跶几时!”
那副手在后头犹如跳脚的猴子,早按捺不住了。露微这番话属实狂悖,他便料定主官也无法再忍。然而,他又失算了——
“给她挑间干净屋子,等交了五鼓就送出去。”
露微一时懵住了,懵得不轻:这意思是饶了她了?别的不追究,就连犯夜也不罚了?
没有机会再问,等回过神时,那谢中候已然不见,只剩了一阵阔步而去的余风。
“走啊,还需要找人来抬你?”副手斜睨着露微,一腔愤懑全堵在脸上。
“敢问,你们这位谢中候,尊讳是什么?”
副手不禁一笑,傲慢地扬起了脸:“我就告诉你也罢,你可好好记住这位恩公!他叫谢探微,表字敏识,不仅出身扬州望族,还是我们大将军的义子!”
哦,谢探微,字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