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的手腕就道:

“你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去找露微了?找到了吗?”

露微失踪满城皆知,他并不奇怪,片刻只道:“我今日只是去赵家送了和离书,她如何,已经与我无关。”

谢探渺难以置信地摇头,本就泛肿的眼睛瞬间落下来泪来。徐枕山见状,也知她心境未平,难以畅言,上前将她揽回身侧,长叹了口气:“大郎,我来告诉你。”

谢探微不禁蹙眉,这才发现长姊和姊夫的神色皆异于往常,点点头,暂且听了下去。

徐枕山所言之事,便是才与二郎言明的种种,虽则言辞通顺,面对谢探微,仍是惕然心惊,也不免多了许多惭愧之意。

“父亲今夜在省内当班,恐母亲一人难以承受,我*与你长姊便暂未惊动,告诉你,便是望你能够撑住。我已佯作答应章圣直,明日朝会就带了二郎上殿,反参章圣直一本,纵然不能一招制敌,也不至于为他钳制。你看如何?”

从姊夫说第一个字起,直至话音落下,谢探微的脸色神情一无变化,唯是几度有意无意的抬眼,叫人十分看不透。

“大郎,你说句话!”徐枕山又追问道,稍露急色。

谢探微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缓移,若有深思,又似质疑,忽一下,亮出声来:

“你们既已知晓,也有明断,我就——更好办了。”

第94章 陵谷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通往紫兰殿的宫道上,内官王弘俦脚步匆匆,一个穿着乌色斗篷的身影紧随其后,隐匿于沉沉黑夜之中。直至片刻后转入殿内,方在久候他的周贵妃面前,撤下了通身的遮掩:

“娘娘夤夜宣召臣,不知所为何事?”

贵妃走出隔帘,见他虽是言辞平常,面色却略显慌促,轻笑道:“章相当真不知?还是不愿相告呢?”不停顿又道:“我说过,事到如今,不可操之过急,章相为何不听?”

贵妃直言不讳,章圣直不由退了一步,但一时倒也定了心神,拱手道:“娘娘所谋之事,原不在于急不急,而是一旦行事,便要一鼓作气,迟则生变。况且,娘娘已是后宫之首,后宫之事皆在掌握,可臣欲助娘娘成事,朝堂之上却屈居人下——说到底,晏令白不过掌握一卫的兵权,赵维贞更只是太子的老师,并无实权,那么,只剩了谢家,树大根深,十分掣肘。”

贵妃听来并不意外,亦未见深思,道:“所以,你便想出叫谢家女婿污蔑谢道元的法子,看似是他们谢家祸起萧墙,以为便能万全?可是今日朝会风平浪静,你还不是一事无成?”

从岁考之时,将徐枕山调入门下省为官,再到谢二郎主动投诚,顺水推舟给了他进士的名头,一步步谋划,都在章圣直的掌控之中,但今日之事他确是失策。既未见徐枕山告发岳父,弘文馆中,谢二郎也告假未至。难道,谢家为自保当真放弃了晏令白的性命?正当他思忖后计之时,贵妃便遣了王弘俦前来传见。

见章圣直脸色稍暗,贵妃不禁冷冷哼声,肃然道:“章相也算老成谋国,数十载仕宦,眼见登峰,却想要功亏一篑?”

章圣直一向自有谋划,不过是从做了吴王的老师起,才算与周氏结盟共谋,便是这“数十载仕宦”,也并没有受过周氏一丝提携之恩。故而听她语带质问,不由心生暗怒,不客气地道:

“臣才已说过,娘娘身处后宫,所了解的是后宫的人心,可朝堂之事,文武百僚的人心,任谁想要了如指掌,精确把握,都是做不到的,就算是陛下——如今,不也落入彀中了么?”

最后一句说得如此直白,顿时叫贵妃身躯一颤,后脊便似有汗下,缓了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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