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过你医人之事?”

谢探微想道:“不仅问过,还提到你,觉得我母亲请的那个医人比你的医术还高明些。”

姚宜苏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很快转作一笑,“姚某此生,无憾了。”

“那你何时动身?”

“就——今日吧。”

姚宜苏并未得到留京复职的旨意,但即刻要走,也大出谢探微意料,“这么急?”

姚宜含笑起身向他略一致礼,只道:“中郎将今后若还有所需,但叫仲芫传信便是。”

谢探微见他通身坦荡,细想他大约早有准备,不再强问,还过一礼,就此离开,“珍重。”

直至谢探微的背影转去不见,姚宜苏也不曾收回目光,面上的笑也越发有些肆意。

十个月前的一日,他了了皇命,正欲返回巡疗的州郡,却见谢探微忽而登门,求他以姚家世代相传的医术为露微保胎安产。虽是他二人关系奇怪,又是这样奇怪的请求,他却只觉求之不得。

他和谢探微都清楚,露微是不肯受他疗治的,也早当他是前尘,尽断了。于是便在谢探微的安排下,每每传递府上医人看诊的脉案和药方,他再暗作研究。

直到露微生产当日,谢探微为防不测,便将他悄从后门带入了家中,就在东院产室之侧的耳室坐守。于是露微中道昏厥,谢探微端来的那碗清水,也正就是姚家传世的手笔——产妇难产困乏,脏气虚弱,以水吐喂即可出。

“露微,我总算有一次护了你周全。”

良晌,他自语道。

……

时光辗转,秋去春来,倏然已是开和二十四年。

四年岁月虽不很长,却也足够新茁芝兰,人事转迁了。太平坊昔日的金吾卫大将军府,因大将军晏令白的辞官,两年前就改作了“魏国公府”。而这位本该赋闲在家的魏国公却并不很闲——每日晨起,两眼一睁就是看孩子。

起初只有外孙谢如晦一个,没两月又添了姚家泽兰泽洄两姊弟,到了去岁,陆冬至和杨淑贤的一对双生子也满了三岁,杨君游和沈沐芳的一双儿女也会跑会跳了,便都排着队来报到了。

七个孩子按年岁一字排开,也正好是从高到矮,莫说是晏令白越看越欢喜,便是一旁服侍的下人见了,也挪不开眼睛。而且,一个孩子难免撒泼打滚,孩子多了反而整齐了,互相比着要听将军的命令,越发叫晏令白拿捏得手到擒来。

这一日在花园假山间演义过了两军对阵日常戏码,晏令白便将七人聚到一处考问起日前教授的兵法。因姚氏姊弟年龄稍长,家中也已开蒙,文字上的事便难不倒,可依序到了谢如晦,晏令白教习最久的得意门生,竟是久久卡顿不出。

“怎么背不出?!你这三天都没有温习吗?!”

晏令白素来公私分明,面对孩子也是一样,此刻早已冷了面孔,几步夸去便将谢如晦单拎了出来。可谁知,谢如晦倒不怕,哼哼唧唧耍起赖来,又一把抱住了外祖的膝盖:

“翁翁,我背了,只是又忘了,我问阿娘,阿娘也不理我!”

若不说这小东西如今才足四岁,但看他这古怪拖赖的举动,竟像个人精一般。晏令白气得倒吐气,其他孩子见状也唧唧喳喳嬉闹起来,眼看今日是难以立威了,却忽听从后一声——

“谢如晦!”

不好,说曹操曹操到,说阿娘,阿娘便从天而降了——院侧游廊间,露微瞪来一双冒火的目光,比她身穿的朱红官服也不差,顿时吓得孩子们不敢出声,个个捂着嘴藏到了晏令白身后,至于那祸首之人,先前抱得紧,现在更放不开了:

“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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