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才为了护她而身受重伤,如今又长途跋涉追寻至此,身上伤势怎可能不受影响。

瓷勺碰撞过碗沿发出丁零轻响,碗中汤药喝罢,空下的药碗被放到一旁。

“阿景。”

青丝垂肩的人在楚流景将药碗放下后握过了她的腕。

“倘若往后再有如此情况,我想你能够先顾及自己。”

望来的目光清湛明透,似乎仍如往常一般稳静,而盛了细碎光影的眼底却藏了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疼惜。

楚流景停顿片刻,却弯着眉眼轻轻笑了一下。

“可我总是有些担忧。”

她抬起眸看向眼前人,“我会想,倘若此次我未能将卿娘留住,是否我便有可能再寻不到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秦知白如被针尖刺过心口,眸中碎开一片仓皇涟漪,握在腕上的手亦无意识收了紧。

多年前离她远去的那道背影仿佛仍在眼前,火光重重的夜色下,她未能将她留住,亲眼看着她走入了那片烈焰长夜中,而后漫长的年月里便再未寻得她的踪迹。

汤药氤氲的水汽沾湿了双睫,眼睫轻颤着点了点,便将那双沉静的眸也染上了些许湿意。

“和殊只是听从家主之命,到底不会伤我……”

楚流景眸光微敛,未置可否,泛着凉意的手略微伸出,抬手轻轻挽起了身前人耳侧滑落的发。

“卿娘待这位侍从倒是极有耐心。”

秦知白仍被她半揽在怀中,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皓白的肌肤于青丝掩映间若隐若现,衬着如今虚弱柔顺的模样,便宛若枝头待撷的棠梨。

指尖沿着耳际缓缓下移,抚过水色潋滟的唇角,落在了玉雪般的颈间,

天地忽而翻覆,倚靠于一处的一双身影便又跌入了柔软的衾被中。

眼前光影被尽数掩去,秦知白下颌微抬,眉心隐忍般轻轻蹙起,被打湿的双眼恍惚蒙着雾气,气息渐渐透了些乱,眼尾也慢慢晕开了一抹浅淡绯色。

落在颈侧的手一寸寸抚摸过她的肌肤,宛若不知去处的游鱼,指尖点上颈后半露的脊骨处,便叫清挺的身躯蓦然一滞。

“……不可。”

抬起的手轻抵在了楚流景肩前,秦知白缓慢睁开了眼,清润的眸中溢满湿意,眉梢眼角已是一片惑人的春色。

“你伤势未愈……莫要胡来。”

楚流景望她片刻,弯着眼尾低下了头,轻吻过眼前人濡湿的双睫,温柔的话语声便在衾被间轻轻响起。

“如此,为了不叫卿娘担心,看来我需要好好调养身子了。”

这话说得别有它意,听来难免有些孟浪之嫌,只是二人到底早已拜堂成亲,如今又总算通了心意,于是这般言语便显得十分理所当然。

秦知白抿了唇不曾言语。

门外有脚步声走近,一袭海棠红衣裙的少女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

“楚二,依依姐姐找你,她好像……”

望见榻上情形,阮棠愣了一愣,一张脸霎时间红了个透,连忙抬手遮在了眼前,转身便往门外退去。

“你们……你们继续。”*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又合拢。

安静须臾,不待楚流景作出反应,门外又传来一声语气复杂的叮嘱。

“秦姐姐才醒,你当心着点。”

说罢,停于房外的身影才长吁短叹地渐渐远去。

楚流景静默一时,轻笑起来。

“阮姑娘果真十分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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