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

弦汐没管他,出神地注视窗外。

——明明她双手那么紧地拢着被子边缘,仿佛很怕冷一般,屋内的窗户却向外开着,任由寒风吹进,清晰明了坦露出外面的景象。

火树银花在夜空中簇簇炸开,山脚下数千米外隐隐约约传来热闹的嬉笑声,遥远的彼端,艳丽烛灯将黑夜灼红了小片。

玄濯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到这满溢欢庆气息的人间烟火时,才蓦然想起,今夜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夜了。

马上又要迎来全新的一年。

沉寂少顷,他不再彷徨不定,坦然在弦汐床沿坐了下来,与她仅相隔一臂间距。

“弦汐。”他思虑着开口,指尖微一摩挲衣衫,难得有几分紧张不安,“你今天跟我父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

“最后那句,”玄濯顿了顿,眉心蹙起,“你说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什么的。”

灿红烟花在瞳孔中砰然炸开,万千流星似的光点拖着长尾熠熠划过星空,湮灭于虚无。弦汐一眨不眨地眺望这光景,轻悠道:“就是字面意思啊。”

清灵低柔的话音逸入耳蜗,玄濯一时怔忡。

这飘浮着少女最无忧的纯真的语气,他许久没从弦汐口中听到过了。

以前在清漪宗的时候,弦汐才总是这样说话。

……真让人怀念。

记忆在眼前斑驳交错,恍惚间难辨过往今朝。月辉与花火映在弦汐玉白而秀雅的面容,也照进玄濯眸底。

他没控制住,向弦汐靠近了几分,“为什么,弦汐?”他压下所有的愁绪和悲伤,和风细雨地问,“是因为我总缠在你身边,让你不高兴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吗?”

弦汐的目光终于动了,被晚风吹拂得有些干冷的双眼朝他转去。

“不是。”她声音轻盈得仿佛羽毛落在湖面,只拨起微弱的涟漪,“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这话里诸多含义令玄濯呼吸一滞。

他亟待再问,弦汐却先于他开了口:“生或者死,对我来说本就没什么区别,我是神木,只要不被外力杀死,寿命几乎无穷尽。——这种感觉,你多少也会懂。”

玄濯自然懂得,他同样拥有无比长久的生命。

但他觉得弦汐当时并非是这个意思。

玄濯没来得及深思,弦汐忽而问:“玄濯,你为什么不当太子了?”

她微歪着头看他,双手抱着蜷起的腿,娇憨姿态一如当初。

极熟悉的画面闯入眼帘,玄濯愣了愣,喉口竟不由得泛起点酸。

他眨两下眼,尽量平淡道:“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弦汐默默倾听,似是专注。

“我的身份阻碍了我们太多,也连累得你总是受伤,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了。反正我当了六百多年太子,早就腻歪了。”

“……”视线从他轻描淡写的神情上挪开,弦汐道:“你又何必做这种事,你不是能直接把我关起来吗?”

玄濯顿时一僵,他缓慢低下头颅:“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我如今只希望……你愿意真心与我厮守。”

他喉间滚动,以微微仰视的情态,小心觑着弦汐:“弦汐,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声线难以自抑地低弱下去,宛如即将被判刑,“……你还恨我吗?”

仅是须臾的静默,弦汐望向他,道:“不恨。”

玄濯被这一声定住。

遥远的烟花裂响已放慢了频率,略显颓势地有一下没一下亮起,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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