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儿,才开口,对宋氏道,“先前听亲家母说,你在家中,十几岁起便帮着她管家了?”

宋氏闻言心下一动,面上倒未变,只谦卑地道,“只是经手些账目,给母亲打打下手,谈不上管家。”

“十几岁管得好账,那也很不错了。”江老夫人喝了口茶,“你既进门了,这三房的庶务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早些接过手去,也是好的。至于中公的事,待你日后熟悉了,再替你二嫂和四弟妹分担。”

宋氏听了这话,心下自是激动。管家权对一个新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在进门前,便打听过三房的情况。江永陵屋里妾室并不算多。祝氏失宠,如今只守着孩子过日子,是个老实的。秦氏却算得上是个宠妾,有宠有子,一个姨娘管着三房的庶务,不管是江永陵看重,还是江老太太信任,这都是极大的体面。

她虽是主母,名正言顺,可也不想一进门便与秦氏对上,徒惹了江永陵不喜。本想着徐徐图之,如今婆母开口,却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不过婆母虽说了让她接手管家权,却又提了一嘴中公,言下之意是还要考较考较她,再做打算。

宋氏也不心急,柔声应下,又态度谦虚地道,“只是儿媳到底经验不足,旁的也就算了,纵是出了纰漏,也好弥补。可若事关几个孩子,儿媳却不敢自专,日后怕是免不了还要来打扰您老人家。”

看宋氏没有因得了管家权而张狂,姿态谦逊,江老夫人心下满意,也不介意指点她几句,“几个孩子,方才你也见到了。二郎在府学念书,一旬回来一趟。其他几个的日常起居,也都有他们的生母。你是嫡母,平日里关怀教导着,捉大放小便是。这都无妨。倒是宜嘉,薛氏去得早,她又年幼体弱,怕是要你多费心。”

宋氏把婆母的话,暗暗在心里过了一遍。

三房先前没有主母,秦氏祝氏所出的几个孩子,都在生母膝下养着。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老太太也不想她多插手干涉。正好,这些庶子庶女,她也不想管。倒是宜嘉,年幼丧母,又是嫡出,老太太又特意提起来,只怕是放在心上的,她不妨多照拂着些。

一来是遵了老太太的叮嘱。二来,宜嘉虽是嫡出,却是个女孩儿,日后迟早要嫁出去的,她做继母的,善待她些,非但没什么损失,还能博个贤良的名声,再划算不过。

宋氏心下有了计较,面上便也只管恭顺地应承,“是,儿媳记下了。”

陪着老夫人说过话,宋氏出了屋,辞别妯娌们,往外走,循着下人的指路,去寻江永陵。不多时,就在湖边看见了他。

春日暖阳,灿灿的日光照得湖面一抹金色。江永陵便站在那一片和煦日光里,一身青袍,不知是在观景,还是想事。宋氏脚下踩了枯枝,声响惊动了江永陵,他回了头,温和儒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宋氏看着这一幕,竟不自觉涌起了点不合时宜的少女羞涩来,好在她尚理智,只一瞬,便回了神,轻声地道,“三爷。”

江永陵走过来,“走吧。和母亲聊得如何?”

宋氏随他一起往三房的方向走,轻声道,“母亲性子宽和,怕我初来府里,吃住上有什么不习惯的,待我很是关切。倒叫我有些惭愧,原该我做儿媳妇的,孝敬母亲才是,反倒叫母亲操心起我来,实在不该。”

江永陵宽慰宋氏,“母亲性子最是宽厚,你不必忧虑。官场事忙,家里的事,我难免有时顾不上。母亲那里,你替我多去陪着她老人家些。”

宋氏应下,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三房。进了屋,丫鬟上来替江永陵脱靴,宋氏则上前,端了杯热茶,觑着他啜茶,便不动声色提起三房管家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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