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低下头来好好认个错”几个字,江铃儿豁然抬眉,浑身的杀气简直抑制不住,握住柴
刀的手指骨泛白,手背浮起一根刺目的青筋。
因为她知道他会这么做的。
他不仅会让她低头认错,甚至会让她给那厮下跪磕头也犹未可知。就如他们下山后,早在他们踏进拿客栈的第一天他就已经警告过她了:
【别给我随便添麻烦啊。你要是被这种人缠上了,我是不会救你的,知道么?我不仅不会救你,还会亲手剜了你的眼赠给他。记住了么?】
仿佛就在昨日,那阴冷的气息仍缠绵在耳侧纠缠不休。一想到极有可能要给那杨家伯伯下跪认错,眸底倏然燃起两簇怒火,愤怒叫她浑身战栗,握住柴刀的手,指甲嵌进了皮肉内。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句,似是叹息无奈,又有软弱惧怕:
“小侄儿倒是想,可……家有河东狮,对不住啊。”
江铃儿微微一怔,屏息等着接下来的话,哪知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她飞快眨了眨眼,有些茫然还有,不确定。
不光她在等,杨家伯伯也在等,等不到想象中的回答也急了:
“连自己娘们儿都关不住,就别怪我这做伯伯的无情!这要闹到官府……”
小毒物打断了他:“闹到官府好啊。”
杨家伯伯梗住,江铃儿一顿,侧目看去,只见小毒物懒懒的歪坐在破烂的圆木椅里,似是这年久失修的椅子太硌人,他微微拧起秀气的眉,本就苍白的肖似好女的俊容越发显得弱不禁风,藏在墨发后若隐若现的唇角微微勾起,说出的话虚弱无力却字字清晰:
“小侄不才流落在外几年倒也识得几个字,只是识得不多,说出来徒增笑料。”说着咳了两声,似是陷入苦思,沉吟道,“大宋律法有言,盗耕者是何刑罚?撕毁田契又是何刑罚?好似……是杖刑?唔,至于杖脊还是杖臀却是记不清了……”
越说到后头杨家伯伯脸色越白,到最后几乎站不住,横生一股暴戾居然要冲上前:“……你!”
才迈出一步,江铃儿比他更快一个侧身挡在小毒物面前,横刀就抵在杨家伯伯脖颈上,眼神极冷带着凶狠,喝道:
“你敢?!”
杨家伯伯一梗,虽然是把生了锈的柴刀,可依然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沿着刀口淌了下来。杨家伯伯余光瞧见,登时两眼一翻仰倒了下去!
霎时一屋人有叫“爹”的,有叫“阿叔”的,又乱成了一锅粥。
江铃儿丢开柴刀连忙将匍匐在地的杨大娘扶起来,杨大娘虽目盲却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被欺压了大半辈子的懦弱老妇头一回扬了眉吐了气,甚至还觉得不够痛快,将江铃儿握刀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手抖的厉害却不断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不知是安抚江铃儿还是安抚自己:
“做得好,做得好……他欺人太甚,就应该这么做!”
被夸总是叫人开心的,不过真正的麻烦在身后,江铃儿等着小毒物将她冷嘲热讽一顿,这还是好的,怕就怕他又气她自作主张赶她走!
当然江铃儿是决计不会离开的,无论他怎么骂她,甚至打她。这人心眼小又记仇,如果打一顿就能消气就好了。
她心里腹诽了一句,暗自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头却见小毒物怔怔地盯着她,小毒物似乎也被她突然转过身吓了一跳,眸光震颤,长发几不可见的跟着一抖。
江铃儿也跟着一顿,愣住了。
方才小施了下轻功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