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他们知道这些东西是抢来给他用的,顺水推舟罢了。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轻轻抽身坐了起来。

他对这乌尾视若目珠,与其他外物绝然不同,他们定不会这样轻易让沈青将琴带回。

他轻手轻脚走到桌边,重新翻开木匣,伸手往琴身底部探去,换弦处的玄关里,果然缠绕了一卷柔软轻滑的丝绢。

借着窗外微光,铺展开来的丝绢上,是一封密信。

信上说,洛京下了一道圣旨到了刺史府,斥责了他来渝州几月剿匪无功,朝廷命官竟被匪徒满门灭口,身为渝州刺史的他难辞其咎。最后还给他下了一道通牒,让他在除夕前,务必清除渝州所有匪患,否则恐怕要回京治罪。

他沉默地望着丝绢上的字句,颀长身影与房中的昏暗模糊成一片。

一种孤掌难鸣的无力感占据心头。

在渝州几月,他也算是殚精竭虑勤勉治理,看起来是日渐好转,可惜沉疴难愈,即便整治了刘桧杜峤之流,阴暗之下,密密麻麻还不知有多少蟲害,他所做一切,也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至于庾闻之死,他的确难辞其咎,这次若不是庾家在推波助澜,想必这道圣旨也下不来。

还有两位叔父,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大将军,他这般锋芒毕露地行事,朝中早有微词议论到叔父头上,若他被强召回京,也是叔父们乐见其成的。

此时的洛京,各家世族之间恐怕暗潮纷涌。

在朝在野,族里族外,竟无一并肩同行之人。

榻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谢珩忙把丝绢收入袖中,回头看沈青往他睡的这边蹭了蹭,似乎没有蹭到一个温暖的身子,又颇为不满地蹙眉把被子卷得更紧一些,继续酣睡起来。

趁他在眼前酣睡,谢珩又不自觉盯着他的睡颜端详一会,相比起蛀虫百生的渝州,互相倾轧勾心斗角的世家,连占山为王的悍匪看上去都面目可亲了不少。

若是时间还够,真应该徐徐教化引导,未必不能成朝廷之大才。

可惜马上就要冬至,除夕也近在眼前了。

第23章 第23章倾身握住她的手腕(一更……

沈青发现,给谢十三抢了这么一把好琴回来,他好像还是每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明闷闷不乐,但又不肯拂琴消愁。

她还就不信了,这天下第一名琴弹出来的琴音,她非听不可!

趁着谢珩去给萧瑞讲学的时候,她也从头到脚好好给自己洗了个干净,又去岳瑛那里拿了几根熏香在房中点上。

真是不懂,这些公子哥弹个琴竟然有这么多破毛病,还是银钱太多每天闲得慌的缘故。正经干活谋生的人家,要有这个雅兴,非得饿死不可。

她一面腹诽,一面又还是轻手轻脚将装着乌尾的沉香木匣放置在窗边,对着窗外千山暮雪的景致拂琴,那应该畅快。

好不容易捱到谢珩回来,她欢快得张开双臂几乎扑了上去:“快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扑过来,带动一阵皂荚味的香风,整个人清透爽朗,额前丝丝碎发还是桀骜又张扬。

“……沐浴了?”

闻惯了各种各样典雅名贵的香料,谢珩对这样最简单自然的皂荚香反而更习惯,她靠过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加深了呼吸。

沈青扬了扬双臂,郑重地告知他:“不仅仅是沐浴,我今天光是皂荚就洗了三遍,够虔诚了吧!”

谢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抬眼看到她身后的桌上也多了一只金兽香炉,正袅袅升烟。

“今日时辰尚早,你总该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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