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果然不再说话,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探出小半个头,果然在小榭一侧看到了岳瑛那抹熟悉的身影。
身前的栏杆上忽然又多出一片影子,她偏头一看,没想到谢珩竟然就在身侧,跟她一样,探出一点身子,似乎只是在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
雕霜斫玉的侧颜近在咫尺,他呼吸清浅,身上淡淡梨香将她笼罩。
沈青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郑重其事转过头去,因为现在那头的情况更为焦灼。
郁郁林中,岳瑛被陈文轩半撑着手臂拦在一颗老树下。
“阿瑛,难道我在你这里,跟你面对面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他语气里极尽卑微乞求,只是动作上可没有半分退让,甚至在说话时,还压低了身子,往前靠近几分。
既保持了一个相对克制的距离,不至于被人撞见乱嚼舌根,实际上又是一个绝对强势的阻拦姿态,让她避无可避。
岳瑛避不开他,又无法面对他,只好半低下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神,一张白皙的面容透得绯红。
一开始,沈青是怕她吃亏,才急着过来,按理,这时候她该出手解围了,可是脚下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眼下氛围虽然十分怪异,但好像轮不到她去插手?
若是别人,敢这样对待岳瑛,她早就把人废手废腿了,可是陈文轩的举动……她竟然没有觉得很讨厌。
她默默又往前凑了凑,继续静观其变。
“自从你们家出事,我们家从没想过坐视不理,一直在从中努力周旋,后来听说你们在路上遭遇流匪,我们府上依然暗中派了很多人去寻你,即便传回来的都是你已经身殒的消息,这三年我也没有停止过找你。”
“天可见怜,直到今日,你真的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岳瑛的声音低低传来:“可是,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已经有了婚约,前途坦荡,真不该跟我这样一个罪臣之女再牵扯了。”
两人言语字字泣泪,沈青托腮倚在栏边,有风掠过碧潭吹入小榭,窸窣吹起她额前丝丝碎发,长睫下清眸盈盈,也揉进了细细碎碎的怅然。
世间的阴差阳错,总是捉弄有情人。
陈文轩听完岳瑛的话,好像反而松了口气:“如果你只是因为我的婚约不肯让我接近,那你完全不必担心。”
“你我早有婚约在前,只是中间生了变故以为你已身殒,我才另有婚约,但自始至终我们两家都没有解除过婚约。既然现在你已平安归来,自然当履行你我婚约。此事我陈郡侯府会去与裴家解释说明清楚,裴家定会通情达理。”
“何况我与裴家千金虽有婚约,可我们从未见过面,可以说是互不相识,不曾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陈郡侯府之于裴家,本就是高攀,解除了婚约,裴家可另择高门,这对裴家来说是乐见其成的。”
岳瑛朦朦抬眼,终于看清这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俊雅公子,少年俊朗的五官眉眼,隔了几年岁月,更加坚毅稳重。
她喃喃发问:“可是……那是陇西裴氏……”
即便是将来她替父亲翻案成功,裴氏高门与区区岳家,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不管门第世家,我只要你。”
泪眼婆娑中,她看到陈文轩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枚同心锁,这锁不是一般的材料,而是用上等羊脂美玉锻造,玉中带红,如血色蔓延,亦如海棠花开。
因为她平日最爱海棠。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同心锁的背面,篆刻了两人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