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止坐在原地不知多久,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声音停在她面前,月华般的白娟扬起落下,遮盖了脚上的云头皂靴。
白霄尘的声音传来:“云姑娘,怎么独自坐在这里?”
云川止被她声音唤醒思绪,仰头轻笑:“此处凉快。”
“深秋之际,你倒是与众不同。”白霄尘朝她伸出手,“起来罢,本座也无心休息,不如同我聊聊。”
云川止没有拒绝,拉着她手起身。
“风禾睡了?”白霄尘负手行走在甬道内,脚步声规律而清浅。
“睡了。”云川止点头。
“师尊同她的感情最是好,在她眼中,师尊不仅是她的师尊,亦是她的母亲。”白霄尘笑笑,“所以她才会大受打击。”
“宗主呢,你认为明存宗主是怎样的人?”云川止开口。
白霄尘眼波闪烁,而后淡淡道:“她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师尊,我也从未在她面前有过任何逾矩。”
“你与她相处的时间比风禾还要久,你如何认为?”白霄尘将问题抛给云川止。
云川止背着手,拼命回忆:“温和,幽默,孩子心很重,有时不甚靠谱。”
她说着说着抿唇而开:“脑中的想法古灵精怪,同她待在一起从不觉得寂寞。”
“师尊在你面前竟是这样的人吗?”白霄尘有些不解,“同我眼中的大不相同。”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迷茫,我自以为十分了解的归人姐姐,对我露出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云川止生出惆怅,“甚至我不知她到底将我看作什么,是朋友,是晚辈,还是一颗棋子。”
“棋子?”白霄尘微微扬眉。
当初见到白霄尘时只粗作解释,未曾完全将事由告诉她,如今想着白霄尘总归不是坏人,云川止也未曾隐瞒什么,将自己方才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来到不息山竟是被献舍。”白霄尘头一回听闻她讲述,饶是她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大为惊讶,“这么久了,风禾竟也从未向我提过。”
“幸好没提,否则以宗主做事万无一失的性子,岂不是要将我关起来,以防我生乱。”云川止说。
“理应如此。”白霄尘颔首。
此时二人已将地宫兜完一圈,原地站了一会儿,决定再走一圈。
白霄尘将云川止所言消化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位替你收尸之人,可有什么特点?”
“早已化成白骨了,只能看出比较低矮,是位年迈女子。”云川止回忆。
白霄尘沉眸思索,而后道:“师尊身边一直有位年迈仙仆跟随左右,她本是奴籍之身,数百年前被师尊收作仙仆,开了灵根,修为在金丹期上下,因为样貌丑陋,外人皆唤她为丑奴。”
“师尊去世后,她也无故消失,我本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离开了不息山,便也不曾派人追寻,你在石室中发现的尸体,该不会便是丑奴?”
若真是如此,那么一切便确实是明存宗主的安排,她自知时日无多,故而命丑奴守住云川止的尸身,设下阵法,确保崔二狗的身体支撑不住时,云川止还能回来。
“应该便是了。”云川止咬紧唇瓣,心里五味杂陈。
“既然如此,那师尊不顾性命强行进入无间城,恐怕为的便是你。”白霄尘同样有些恍惚,喃喃道。
“为了我?我不过一生于下界的无名之辈,本应朝生暮死,她如此谋划,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云川止拧眉道,心生郁结。
白霄尘也陷入沉默,拐过一条弯道后,她才出声:“或许是因为你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