拊掌道:“阿忆的尺八,真叫人闻之欲醉,便是有高人指点,恐怕也要学上十年才能到如此境界,我实是佩服,佩服。”

沈忆笑笑,转了下竹管,似是漫不经心地道:“那……”

“殿下以前可曾听过这首,春和景明?”

第36章 许愿

季祐风摇头道:“我并非第一次听尺八, 可这首曲子,的确是我第一次听。”

船篷中忽而陷入一瞬间的寂静。

沈忆望着这个苍白俊美的男人,他仍和素日一般平和温雅, 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微笑着给她的试探画上终点。

怪不得当年她问阿淮名字时,他没有让她喊季祐风。

怪不得她从未听阿淮说过他先天体弱, 难以长寿。

怪不得每每她问到阿淮在大魏皇宫里的生活时, 他总是语焉不详, 草草带过。

怪不得阿淮对父亲续弦耿耿于怀, 却毫不介意被皇帝送来当质子。

原来是因为皇帝并非他父亲。

原来是因为,阿淮根本不是季祐风。

沈忆握着竹管的手指攥得极紧,指尖已隐隐泛白, 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在此之前, 她其实是怨他的。

怨他当年不告而别,怨他经年再见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也怨他对她满心的委屈一无所知。

可如今知道他大抵不是阿淮,所有的怨都没有了, 她忽然松了口气。

她抬起眼,第一次用看盟友的眼光细细端详这位温和矜贵的翊王殿下。

他长相俊美, 风度翩翩, 除了最开始误会她朝三暮四, 他们一直相处得还算不错, 甚至算得上愉快。

即便他不是阿淮, 沈忆想, 她也是愿意嫁给他的。

阿淮就像她在少女时代做的一场梦, 此生能有这样一场爱, 她已没有遗憾了。

很多年以后, 她垂垂老矣,也许是孤身一人,也许有一位相敬如宾的夫君,当某日她坐在桃花树下的摇椅上闭眼晒着太阳时,或许会想起当年那个懒洋洋的午后,少年轻轻吻她的唇,她也许会忍不住微笑起来,对自己说:“瞧,曾经,你也与一个人那样相爱过啊。”

只是这样想着,一个男人的面孔却猝不及防地闯入了脑海。

又冷又俊的一张脸,眸底深邃,幽沉莫测,静静地望着她。

所有思绪戛然而止。

沈忆连呼吸都停了一瞬,过了片刻,她看了眼四周,问道:“他们俩呢。”

不知何时,船篷中只剩了他们二人和那个琵琶女。

季祐风道:“他们一起出去了。”

沈忆一怔。

片刻,她垂着眼,笑道:“兄长现在每天和枕月姑娘成双入对,想来过不了多久,沈府就能添一位新人了。”

浓密的黑睫垂下,遮住了少女毫无笑意的眸底。

季祐风笑笑:“随他去吧,以连卿的岁数,若非因为他出家耽搁了好些年,早成家了。”

他没有说,他其实颇为享受和她独处的时光,哪怕只是两人对坐,她说话,他静静地听。

可沈忆站起身:“我去看看。”

少女撩起帘子,一闪身出去了,纤细窈窕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只剩那道帘子微微在空中晃动。

男人静坐着一动不动,他盯着那微微晃动的帘子,微微失神。

沈忆走出船篷,一眼便看到船头站着的两人。

他们正摆弄着莲花河灯,挨得很近,两人面上皆是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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