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留下零零星星的装扮过的痕迹。

沈忆浑浑噩噩,甚至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如今又是什么时辰。

妆成,丫鬟喜滋滋地拿起镜子给她看,沈忆看了很久,才认出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红唇如血的女人是她自己。

她啪地扣下镜子,淡淡道:“不用看了,走吧。”

时辰到了,沈忆被人牵着,一路从疏云院走到嘉安堂。

嘉安堂前,众人垂手肃立,寂静无声,众人的最前面,站着为首之人,一男一女,女人笑容满面,男人负手而立,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望着她。

沈忆一路上被人牵着,头脑混沌地走到这里,看见正前方的男人,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双腿瞬间失了力气。

她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稳,更迈不开步子。

阿宋悄悄握住她的手,胳膊用力,将她撑了起来。

沈忆一步一步,虚虚浮浮地走向沈聿。

他们牵着她在沈夫人和沈聿面前站定。

沈庭植去世,家中无父,按魏律,可由家中长兄代成亲事宜。

主婚侍者看了一眼,心道这一家人当真是稀奇,媳妇跟死了丈夫似的,兄长跟死了媳妇似的,一家子死气沉沉,就一个娘亲看起来还有点人气。

这样想着,唱了声“吉时已到——”

沈聿迈开步子,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向沈忆。

袖底手指被攥得生疼,沈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沈忆呆呆地看着他,只看到他的口型一张一合,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宫人们教过的,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可她完全想不起来。

众人互相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讶然。

主婚侍者见状,赶忙示意沈夫人上前去。

这翊王妃莫不是高兴傻了,如此严肃的场合,她竟忘了该说什么。

沈夫人忙上前,肃然道:“勉之勉之,尔兄有训,往承惟钦。”

声音骤然灌入耳膜,沈忆张了张口,低声道:“谨遵母命。”

终于对上了,主婚侍者长出一口气,立刻进行下一个环节:“起——上轿——”

沈忆看着男人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俯下身子。

一堆人拥过来,将她架上了男人宽阔的脊背。

男人背着她起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拖着她的腿,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鸾轿。

沈忆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忽然想起昨夜荒唐一梦,她也是这样紧紧搂着他。

她死死咬住唇。

“阿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过来,他轻轻地道,“别哭。”

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他脖颈上,一滴一滴,很快晕染开来,成一片濡湿。

到了鸾轿前,全幅娘子看见沈忆,不由吃了一惊,干笑着道:“哎呦——王妃还怪恋家呢。”

说着,忙招呼着人将沈忆扶下来,又将她搀到鸾轿上去。呼啦一圈人围过来,将沈聿挤到了最外面,很快,几乎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沈忆坐在足有一个半成年男子高的鸾轿上,四面围着飘飘红幔,她望下去,一眼看到茫茫人群中,冷白英俊的男人正抬起头,看向她。

他似乎有些恍惚,怔怔地望着她,眼神竟有几分软弱的无助。

真叫人难以置信,向来冷静自持的沈聿,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沈忆匆匆转过脸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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