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喝酒,还要强喝。”
清凌凌的熟悉嗓音从身后传来,比起在责怪,更像在轻柔地叹息。
云清池轻轻巧巧地取过谢挚手中的酒杯,手掌落在少女发顶,俯身笑道:“方才见小卿上似有愁色,是在等我吗?”
啊……是宗主!
虽然宗主今夜同往常有些不同,面上戴了一张薄纱,言语也不似平日端重,反而有些玩笑之意,但谢挚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宗主怎么来啦?她不是应该在第一层宫宴的不夜天吗?谢挚又惊又喜,正要唤她,又被女人的手指压在唇上止住话音。
“莫出声。”
她揽着谢挚站起身往宫门外走,一路畅行无阻,直到将少女带出宫才停下来,解释道:“我中途私自离席,若让旁人看见,恐又生许多应酬事端,因此才戴纱覆面。”
上元宫宴人多眼杂,她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是天衍宗的云宗主带宴会中的少女离开。
“噢……是这样啊……”
一见到女人,谢挚便忘记了一切,满心满眼都是她,只是乖乖地点头,望着她看。
云清池看她可爱,拉住谢挚的手,微笑着将之前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
“方才是在等我吗?”
“是在等您……”
虽然不好意思,但谢挚还是没有瞒她,大胆道:“先前西市一别,您说过,与我上元节会再见面的,我一直都想着您。”
“一直吗?没有想别人?”
谢挚脸烧耳烫,但还要撑着跟宗主对视,小声答:“若说思念,我也思念了许多人……但对您的想法,与其他人都不同,只想了您一个。”
于是宗主便眉目柔软下来,轻轻地笑。
“我也想你的,小挚。”
她目光触及到少女发间佩戴的圆环,又见谢挚今次头一回穿了白衣,跟自己十分相配,猜测到她的心意,声色愈柔,“我们去走走吧,好吗?宫宴惹人心烦,倒不如歧都民众放灯祈福好看。”
谢挚跟宗主想得一模一样,当即欢喜道:“嗯!”
歧大都的上元灯节绮丽鲜妍,盛大浓艳,犹如繁花堆锦,雪绣云滚一般,人们几乎倾城而出,万人空巷,外州人记述说“歧都灯节令人见之忘归,死亦无憾”,她也很想去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盛景。
云清池并没有唤来毕方飞辇代步,只是牵着少女在宫墙外的街道上慢慢地走,不远处的笑闹人声好似松涛涌动,偶然夹杂着一两声烟花倏而燃放的尖啸,深蓝的夜空中当即洒落摇散万千绚烂火星,在耳边噼啪闪动。
一时半会,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却自有一股宁静的温情在静静流淌。
谢挚细细体味着这股陌生的温情,时不时偷看宗主的侧脸一眼,觉得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心中甜蜜又悸动,忍不住笑。
其实她方才答宗主时的话,说得已经极为直接,几乎形同告白,将爱慕摆到了明面上,但宗主并没有惊讶之色,反而只是笑得更加温柔,默许了她的大胆。
这让谢挚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糖还要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宗主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呢?
直到宗主停下脚步,她才发觉她们并没有去什么闹市,而是被女人引到了一处静湖旁边,明亮灿烂的灯火在湖边矮山的乌蓝轮廓上若隐若现,为冬日的小山镶上了一层闪烁的金边。
这湖水清幽秀美,常年不冻,也是歧都的著名一景,此刻因为民众们都涌上街道去赏灯猜谜,这里倒空无一人,十分寂静。
没人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