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心魔,这件事本应是秘密中的秘密,绝不能叫第二个人知晓。

但佛陀却说,公输良药也知道此事。

难不成,他真就如此信任公输良药?还是只是个意外?

“她么?”

佛陀的脸上重新散开了一点微笑,但这微笑并不真心实意,也不是他往常所习惯的那种温柔慈悲的笑,而是近乎于冷嘲:

他不喜欢公输良药,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厌恶。

“她固然聪明绝顶,可也是一个……真正的疯子,假如不投靠龙族,别说做家主,她当年甚至根本没法活下来。”

“佛陀!请您慎言!”

公输良言不能听佛陀这样说自己的姐姐,她对姐姐的感情极复杂,一方面既畏且惧,一心想要逃离;

但另一方面,她也不能不承认,她爱姐姐,也依赖她、信任她、尊敬她。

她也曾暗自骂过许多次公输良药那病态的控制欲,但她绝不能接受,听到任何一句贬低之语出自他人之口。

佛陀对公输良言的怒意置若罔闻,淡淡道:“你大可以回去问问公输家主,她那些精巧绝伦的木人,有多少真正出自她手,又有多少来自星星海。”

“一个人的聪明是有限度的,她究竟也只是一个凡人。”

“说得不错,我的确只是个凡人。”

女人温柔的声音与轻轻的鼓掌声一齐响起来,与之相伴的,还有轮椅转动的轻微吱呀声。

佛陀倏然变色,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你。你怎么……”

他分明已在菩提园中设了结界,公输良药怎么会发现,他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在与心魔的斗争中抢夺回了片刻控制权?

像是为了回答佛陀的疑问一般,一只乌云似的符文兔子从公输良言的金锏上跳了下来,蹦入来人的怀中。

它亲昵地蹭女人的手,又惹得她发出一串带笑的咳嗽,“嗯,原来是这样,佛陀都说了这些话……噢,是么?他还说我是疯子……”

“那他可真坏,是不是?”

她窝在轮椅上,轻抚兔子的皮毛,抬眼看向神色不一的几人,目光格外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停了停,意有所指地道。

公输良言浑身发抖,既是因为姐姐现身的本能恐惧,更多还有震惊和愤怒。

——那会告密的符文兔子,竟一直都藏在她片刻不离身的金锏上,而她毫无察觉。

所以,她其实一直都处于姐姐的监视之下?

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在千里之外,公输良药全都一清二楚。

见此情状,佛陀怎还能不明白为什么公输良药会忽然出现。

他长叹一口气,轻声道:“是我疏忽了。早知如此,这试炼根本就不该叫公输家人进。我还以为她恨你,没想到,还是爱更多。”

“你在故意说这种话让我开心么?”轮椅上的清丽女人温声道。

“并不是。”

佛陀站起身,走到谢挚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脸。

“姜施主,我说过,你会为吃下我的无花果而感到高兴的——”

“因为接下来,你将会面临一场无法形容的恶战,连我也不知道,你要怎样才能赢。”

“公输良药之所以知道我的秘密,是因为她在我试图将心魔转移到觉知身上时,同时也是最脆弱、最难以防备的时候,借龙族之力闯进了菩提园,看到了一切。”

“不仅如此,她还以言语挑唆引诱,使得我的心魔大大加重,到了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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