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忽而蒙上一层薄薄的泪水:“郎中说,他是被活活冻死的!”
春去秋来,施苏沅每次想起那一天,总是恨到夜不能寐。她恨那个带走兄长的人牙子,恨那个只会画饼关键时刻却帮不上忙的天衍宗,恨那天夜里没留条口信便离家出走的自己。
要是爹爹没有成家,没有他们这两个拖累,顺利入道修行,怎么会在荒郊野外硬生生冻死呢?
“这和你没关系,”一旁抱胸的谢扶舟忽然出声,“你也说了,是你爹拒绝了天衍宗的橄榄枝不想修行。他拒绝在先,有了你们在后。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也怪不到你们的出生上。”
“不过离家之前没留口信,确实是你错了。”施颂真不赞同地纠正,“以后记得要改,不能再犯。”
“有什么要改的?我已经没有家了,也没有需要留口信的人。”苏沅凛然,“我爹死后,我娘改嫁。改嫁夫家的婆婆讨厌我,连带讨厌我娘。每次看见我吃他家的饭,总会给我娘难堪。于是我离开了汉中,四处流浪。路上碰到曾经的同乡,他会一点引气之法,带我入了修道之门。”
最后她带着对天衍宗的怀疑,去往南国龙渊。苏沅听修者说,龙渊是刺客之乡,只要完成他们的悬赏,龙渊就会完成刺客的一个心愿,不管这心愿有多夸张。
而施苏沅的心愿,就是找回兄长施苏潼。
“我以前从没听爹爹说过我有姑姑。”施苏沅从床上爬起,便要在榻上跪下,“我不知道施前辈是否和我阿爹有什么旧怨,但如果施前辈还能念一点骨血亲情,求求你救救我哥哥!这么多年不见……我怕他已经死了!”
柔和的灵力托住女童的身体,苏沅只觉身体一轻,重又倒在靠枕上。
“辛世恭既然那么说了,那你哥就一定没死。”施颂真没有受她的礼,“按照他的说法,唐拓希望你哥能成为下一任湛卢剑灵。如果他没成为剑灵,唐拓留他还有用,不会轻易杀了他。如果他和我一样成了剑灵,那就更不可能死了。”
因为神剑剑灵,是不死之身啊。
“那施前辈……”
“我会尽我所能救他,你不必担心。”施颂真把苏沅按回被子里,“你现在要担心的,就是养好你的伤,赶紧退烧。烧久了容易变傻。”
为了混入天衍宗,苏沅用了一点苦肉计。然而天衍宗内大能众多,她没信心能用那点蹩脚的障眼法瞒住天衍宗修者,因此她的伤口和高烧是实打实的。不过用了一些虫子,好让溃烂的伤口看上去更加可怖罢了。
“我不相信天衍宗!”施苏沅一把攥住施颂真的衣袖,“如果我留在这里,辛世恭一定弄死我的!我要和施前辈一起去救我哥哥!”
施颂真还没说什么,谢扶舟先皱起眉。他站在施颂真身后,用一个极具恐吓意味的目光威逼施苏沅松手。
“辛世恭不敢对你做什么,因为这样对他没有好处。他要的是长生,不是敌人。”施颂真没注意到二人眼神官司,“如果害怕天衍宗对你下手,可以随我们一块去救你哥哥。”
“但在这之前,你得先把身体养好,我不想带着一个累赘。”施颂真站起身,“先把药喝了。如果你能在明天天亮前退烧,我就带你一起去。”
屋门在身后“吱呀”关闭,施颂真身后,天妖谢扶舟忽然说:“我以为你会拒绝辛世恭。”
时隔多年,施颂真记忆中的施陵恩早已面容模糊。曾经世上最亲密的双生兄妹,感情被时间和距离磨灭,只剩下血缘。而在施颂真死而复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