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晚膳呈上来,又鱼贯而出。

姜妤侯在他身侧,安安静静站着。

染血白纱拆下来,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褚未熟练地清洗拆线,重新缝合,略显苍老的声音透出几分责备,“殿下入京前就该改乘轿辇,非要纵马来,伤口不绷开,您也不用受这二茬罪。”

裴疏则敷衍地应,好像针线在皮肉里穿来穿去都不能给他多少感觉。

姜妤偷偷瞄一眼,禁不住头皮发麻,这人简直没有痛觉,也不把自己当人。

裴疏则靠在椅背上,食指缓慢敲击桌面,突然道,“你来给我包扎。”

姜妤被点名,下意识躲避,“我不会。”

裴疏则道,“抹了药缠上就行,有什么会不会?未叔出去。”

褚未依言退下,姜妤只好端起药罐,用玉棒挑了药,小心翼翼往他伤口上涂。

她涂到一半,发现裴疏则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姜妤咽了口唾,硬着头皮问,“怎么会受伤的?”

裴疏则懒散笑道,“我受伤不是常事么。”

这倒是实情,打儿时在金陵遇见,他就一直在受伤。从外室子到如今,是他用血用刀,用诡谲权谋硬蹚出来的。

老皇帝那样多疑,若非他得力到完全不可替代,早就借巫蛊之案把靖王府也拖下水。

姜妤没来由地沉重,纱布从他的前胸斜绕到后背,又经过了许多陈旧嶙峋的伤疤。

她动作有些笨拙,包扎时为了避免纱布另一头掉下来,不得不紧挨着他。

两人呼吸相闻,裴疏则揶揄完,就一直在等她接话,谁知再没有下一句了。

她低着头,葱白手指慢吞吞给纱布打结,像极了闺中时被大人强塞绣活,满心苦恼又不得不从命磨蹭的样子。

他本来也不该期待什么,尤其是姜妤的关心。

裴疏则想起那封费尽周折才弄来的旨意,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他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起身拢上衣襟,冷冷道,“我这趟来,是有正事告诉你。”

姜妤意外仰头。

裴疏则找她从来只有风月的交欢,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还能从他口中听见“正事”这两个字。

她点点头,“你说。”

“我这趟出京,中途还接到桩差事,”裴疏则道,“官家定下玉成公主和亲北漠,你说巧不巧,就在备好嫁妆的前夜,人跟着一个小文臣跑了。”

姜妤睁大眼睛,“玉成公主?”

“对,”裴疏则道,“就是你那个亲表姐。”

“可她不是…已经疯了吗?”

玉成是姜父之妹宸妃的小女儿,也是先太子的同胞妹妹。

当年太子巫蛊之祸何等惨烈,东宫被杀,宸妃悬梁,姜家等十几门大族都被株连,京城血染,上万人死在这场无端的构陷里。

相较之下,一个公主被吓疯都显得无比宽和,只不知她怎会被定下和亲,还能从门禁森严的大内逃走。

裴疏则道,“事过境迁,人心死了,疯病就好了。”

姜妤年幼丧母,虽有一姑母,但早年在战中双目失明,终身未嫁,却也无法教养她,因此自小在金陵外祖家长大,和玉成面都没见过。

但她还是存了一丝担忧,“所以官家让你去追?追到了吗?”

“没有,我不是遇刺了么,”裴疏则哂道,“命都险些交代去,拿什么追?”

姜妤暗暗松了口气,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又从他话里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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