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这般狼狈的裴疏则时刹住脚步。

裴疏则恍若未闻,墨袍淤泥半干,手上全是血迹。

褚未胆战心惊盯着他的手掌,“殿下,您怎么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裴疏则才转过身,像是掉了半个魂。

他呼吸艰难,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不是我,是妤儿。”

房内不断有新烧的热水送进去,染红后又端出来,褚未猜到大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裴疏则却捕捉到他的欲言又止,哑声问,“说吧,你查到什么。”

褚未挣扎了下,“细作抓住了,元宵遇刺之事,和姜姑娘无关。”

裴疏则掀起眼皮看他。

褚未从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凄惶,痛苦,负罪,却又透出意味不明的祈求。

褚未看不明白他想求什么,只得继续据实相告,“徐芳和船客们说辞一致,姜姑娘是独自上船,因手头短缺,还受聘给徐芳写过文书,后来武将截人,拿芳枝要挟她,才被迫下船的,宫人们也说她入宫后一直被软禁在清辉阁,并未和陈兆接触。”

裴疏则足下微晃,神智被巨大的拉扯撕碎。

他头痛欲裂,肺中如烧,猝然发出剧烈的喘咳,呛出好大一口血。

褚未吓坏了,扬声便要叫太医,被裴疏则拦下。

他扼住褚未的手臂,才不至于跌倒,“别打扰里头。”

褚未情急失声,“您这样怎么行?左右不在京城了,没那么多眼睛,赶快就医吧!”

裴疏则抬眼,黑沉沉的眸子映着冷白月光,咽下满口血腥,“是得就医,得活着。”

姜妤爱的是他,当然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要和她白头到老。

*

次日姜妤苏醒,睁眼便看见守在榻边的裴疏则。

他已然洗去浑身泥水,换了件玄灰长衫,头发半束在身后,还未完全干透,面色苍白,眼睑两抹乌青,指骨抵着额角,像是睡着了。

但他在被衾发出轻微摩擦声的同时惊醒,和姜妤对视的瞬间目光微错,强行挪回,关切地温声问,“你醒了,还痛不痛?”

姜妤没理他,举目打量她住了多年也阔别多年的闺房。

少女香闺早已不复从前,珠帘玉幕不再,雕梁花窗尽数老化,曾经藏着情窦心事的镜台妆奁更不知被搬去哪里,萧然四壁,衰败空荡。

“不重要,”姜妤心如冷灰,“我说了,我们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裴疏则覆上她的手背,被她撇开,索性双手一齐握住,“可是妤儿,我们都还没有真正开始过。”

姜妤匪夷所思地看向他,“没开始过?我们刚刚联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裴疏则垂眼蹙眉,被巨浪般的愧疚包裹,良久才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姜妤无声盯着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被她冷声打破,“不可能,放我走。”

裴疏则眼中尽是鲜红血丝,他深喘了口气,决然道,“你分明知道,我绝不会放开你。”

“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我们都曾经为了这份爱拼尽一切不是吗?我们一起把这个感觉找回来,我会把错过的和亏欠的全都补偿给你,让一切都回到从前。”

姜妤只觉得不可理喻,“你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觉得能回到从前?”

“当年错过和失去的我全都能找回来,我们原本就是要成亲的,我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我会给先太子平反,让你父亲回到汝阳王的尊位,哪怕是越家,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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