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只好重新坐下,芳枝从外头进来,见姜父也在,顿时红了眼睛,“王爷。”
姜父满心牵挂女儿,见到芳枝本人,才猛然想起她,“你原来一直跟在妤儿身边,怎么方才不见你?”
芳枝道,“奴婢伤到脚踝,不方便伺候姑娘,近日刚好。”
姜妤客气微笑,“你养着便好,照顾我的人很多,不必着急过来的。”
芳枝心下一酸,若在往日,姜妤对她必然不是这个样子。
可当着裴疏则,她甚至连泪都不敢掉,“奴婢是来向姑娘辞行的。”
姜妤没有其他反应,只是有些意外,“为什么呢。”
“奴婢一直想去外面看看,其实这之前,姑娘就为奴婢脱了奴籍,因为出事才耽搁至今,”芳枝咽下哽咽,“请姑娘抬手,放奴婢出去。”
“是这样啊…”姜妤沉吟,点了点头,“那你走吧。”
芳枝仰头,红红的眼睛看向姜妤,怕她多问,又埋下去,“多谢姑娘。”
裴疏则端详着主仆俩,从容莞尔,“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有了自由身,出去做良民,不是坏事。”
芳枝磕头离开,姜妤也起身,“那我回去歇着了。”
她走出前厅,望向院外,通往角门的小径幽深曲折,已经看不见芳枝的身影。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姜妤低声重复,转向搀扶在侧的女使,恬淡微笑,“你们殿下待人倒十分宽和。”
第34章 桃源姜妤踮脚,搂住他的脖子。
裴疏则还惦记着成婚之事,把方才的话题接上,问姜父,“您方才想说什么?”
姜父道,“我明白你们情深意长,也并非不愿把女儿嫁给你,只是你如今权势滔天,烈火烹油,可想过之后如何收场吗?”
裴疏则目光微凝,对上姜父的视线。
席间一时沉滞,褚未看出不对,领厅内下人一同出去。
姜父自斟了一盏酒饮下,“我说这话并无敌对之意,不过是些不堪的教训,功高盖主不是好事,位极人臣则更加危险,你如今权位,比我当日更不可同日而语。莫说你正当盛年,并不想退,哪怕有心抽身,也是万万不能的。”
他蹙眉,“往后你怎么办,我能看见的,只有造反这一条路。”
裴疏则笑了,“伯父如此推心置腹,晚辈真是感愧。”
姜父道,“我心疼妤儿,何尝不愿让她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她现在忘却往事,对你我都很陌生,如果她能继续爱你,我不会多说什么,可我终究是个父亲,就想让她安稳快乐地生活,我这点为父之心,你能明白吗?”
裴疏则望向窗外,那是他精心为姜妤规划的园林。
园林图纸是他亲手绘制,又命工匠遵照姜妤喜好筑就,山水造景,亭台楼阁,鹤鹿齐鸣,有梅竹林,四时花,湖心洲,足够她在里面丰足生动地过一辈子。
世人都说他金屋藏娇,如果时机成熟,他不介意将这金屋筑得更大些,大到姜妤绝没有跑出去的可能。
裴疏则将目光收回来,“是,晚辈明白,您放心,安稳和爱,我都会给她。”
姜父显然并不放心,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戎马半生,不愿过手心向上的日子,更不想留在京中徒增尴尬,待到姜妤伤愈,便提出要离开。
裴疏则很意外,说汝阳王府尚未修好,劝他再住一阵。
“我不是去旧日府邸,而是要离开长安,”姜父道,“我年近花甲,即便不曾蒙冤,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