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有名字?侮辱人吗?看我好欺负?”尼罗的脸颊有血色慢慢涨起来。
僵持在空气中拉开,两个人默默地对视。又是仿佛猛虎嗅闻彼此那样,两道目光像在照镜子,阿龙迦的目光锐利而平静。
他慢慢地说:“名字是‘人’才需要的东西,你是人么?”
死寂。
尼罗睁大了明净的双瞳,素色的脸上血色涌动,眉毛绞起,眉间的恼怒像勃发的小狮子,生动得就像任何一个年轻女孩。
听到这句话,那种恼怒却缓慢地退去了,然后是那张脸上的所有神情,那些生动的皱眉、抿唇、眼波流转,都被不可思议地掩去。像一张落在水底的人像,卸去了所有的颜彩,出水时只剩下粗勾的轮廓,而那张脸上,一片空白。
骇人的空白!
“可一个东西如果不是人,那该是什么?”尼罗轻声说。她的声音中透出诡异的沙沙声。
像夜里打在墙上的树影。像枯叶下蛇的醒来。
“异兽、污染种,诡异的畸变实体,你们更喜欢哪个名字?”阿龙迦不看她,目光去向没有终点的远方。
良久,尼罗忽然笑了。像一滴血渲开枯池。
音乐舒缓下来,人们相依着彼此的胸膛慢舞,几乎面颊相贴。
“异兽什么的多难听啊。”她用手臂扶住阿龙迦的肩膀,鬓发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污染种吧。”
“b级,a级……你是哪一种?我杀过无数的污染种,可你比它们中的每一个,都要危险。”阿龙迦低声说,“我杀过最高级的污染种,别人都叫它们君王级。扭曲万物,以天体为血食。那是从所有生命最黑暗的想象中爬出来的东西。君王级污染种,是你么?”
尼罗笑起来,笑容纯粹。那双眼睛远看漆黑如墨,贴面来看,在灯光照射下却渐变出深邃的瑰红色,那种惊心动魄的红,像葡萄酒。一阵浓郁的雾。
“真像在说故事。你看起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护卫,小护卫也上阵杀敌么?”
阿龙迦没有辩解,“我是个小护卫,可这殿中的大人物多得像泥沙,这么多人中,你为什么找上我?”
尼罗顺着他的手臂后仰,长发如瀑布,她没有回答,语锋忽转。瞳子朦胧,“有人说过你的发色很红么?像火。”
“我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那么,他们看到的红一定不如我眼中鲜艳。”
尼罗被阿龙迦一把拉起,长发像月弧般一甩。
只是一个瞬间,阿龙迦就察觉到有什么变了,尼罗不再轻盈得像羽毛,她抓住他手臂的力量雄劲得像钢铁。而后一只手像电光一样迅速地从他怀中伸出,五指成爪,按住他的头顶,滚烫得像五块通红的烙铁,阿龙迦震动,一时居然无法逃脱。“让我拆开你看看,凡人怎么能配如此的红色?”
五指落处,像形成了某种古老的印枷,阿龙迦感到一种太古的震荡,巨大的恐怖降临。他不能后仰也不能躲避,他被迫直视尼罗。
尼罗的眼睛本来大睁着,那是双很美的眼睛,明净仿佛月色,可是这一刻,她的眼底仿佛有另一双眼睛在缓缓睁开,那双眼是瑰红色的,流动着瑰丽的雾气,里面有深邃的漩涡,把人的视线死死吸住。
看着看着,那双诡异的眼睛里,瑰红色像点了火把一样幽幽地亮起来,明亮的瑰红色,瑰红色从天空里投下,代替了太阳,笼罩这个世界。
无尽的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悲伤的眼睛,漠然的眼睛,命运的……眼睛!
瑰红色的海忽然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