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内舱中一片寂静。

数据流在舱内四壁流过,闪动微微的光芒。

微光映在皇帝漆黑的瞳子里,朦胧了他的目光。那张清瘦的脸上,笑容淡去了,笑意忽然变得很遥远、很遥远,像海上的雾气。

不笑的时候,兄长般的亲切就风吹般散去,皇帝周身透出冷漠的威严,一切都在这威严中微微地凝住。不止一人曾说他面无表情时显得难以接近,年少时像石头和木偶,当了皇帝后,便如大山俯瞰。

“比我想的,还要像啊。”

良久,皇帝在心底低声说。

他的目光跨过众人,看向远处的新兵。那张脸在他眼中是全然陌生的,可是那仿佛染血的轮廓,那个冷漠而空白的神情,雷霆般的目光从额发下照过来,熟悉相似得让人惊惧,仿佛故人的一瞥从地下投来。

是不是很多年前,故人也曾经这样站在那里和他对视?

就像昨日重现。

和驾驶机甲时浑雄的姿态相反,褪去银闪的新兵,完全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凌乱的红发像火焰般被吹动。

护卫们都以为他会有副凶狠或凌厉的长相,然而红发下露出来的,却是张清秀的孩子的脸儿,脸颊消瘦,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稚气,是张让人看了心里亲切的脸,配着那双明亮的深红色瞳子,微笑的时候,也许会像是映照阳光。

“这么一看,果然比我还小。”大卫托着下巴。

“孩子,我们不该这么晚才见面。我想,我应该认识你的父亲和老师。”皇帝的声音忽然疲倦了。

“您认识的该是我的老师,我没有父亲。我是个孤儿。”

“只是老师么?”皇帝疲惫地笑笑,“你很像他。”

“他的学生自然该像他。”

“看出来了,你学了他的每一剑,他从不教别人那么多,他很看重你。”

“也许。”

“那么给我讲讲你和你老师的故事吧。”

“我是边缘星域的原住民,年幼时异潮入侵,家乡成为了污染区,家人都在祸乱中丧生,直到千叶葵花舰队来援,元帅正好遇见我欲拔剑作死搏,看中了我的天赋和勇猛,于是传授我武学,庇护我直到离开。”

这是阿龙迦提前就想好的措辞,不那么精密无缺,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拔剑作死搏……果然神勇莫当。你那时才多大?

“七岁。只要有与敌偕亡之心,纵使手不能提之辈,也能在绝境拼死。”

“快十年前么?还是,很好的时候啊。他那时确实在边缘星域。”一声叹息。

没有人明白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对于人们来说,安定的现在显然要比十年前好得多,可在皇帝的眼中,那些动荡的日子中像是也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他发出那声叹息的时候,像是在齿间磨动发涩的时光。

“那么你确实是他的学生了。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挥出那些他留下的剑式。没有他的指导,寻常人连理解都不能理解这些匪夷所思的剑术。那些剑式他也曾教过我们,可是我们中最杰出的也只掌握了‘雀闪’这一式,那是如今的鬼刺狐舰队长:‘铁棘手’唐璜。”

唐璜……阿龙迦眼前浮现出沉默瘦削的少年,总是有点呆呆的,站在人群中时,仿佛一株枯树,比他们都要年幼一点,矮小一点,一双倔强的眼睛闪电般明亮。当年就好像是他的兄弟。他如今也长大了么?

阿龙迦心里忽地想笑,什么“铁棘手”的,听着真是很遥远。

不过既然他站在这里,已经死过了一次,也许所谓的兄弟只是他以为的。他以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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