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测易变,他也想赌这一场,不计后果。若真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他也唯愿陛下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朕允你的。”沈聿笑了声,将瓷碗放到他手心,“起来,别跪着。”

沈聿抬手,身后的小太监端来把椅子,随后眼神示意,让陆鹤珣坐下。

“我来即可。”陆鹤珣轻声吩咐小太监,让他退下,接过他手里的蒲扇,慢慢给沈聿扇着风。

“陆卿常说同窗好友,是在何处求的学?”沈聿问道。

“青衡山上。”陆鹤珣回。

“倒是个好地方,听说青衡书院的夫子乃当世大儒,持身以正,诲人以诚。”

陆鹤珣想到求学时的场景,“是,夫子极好。”

“想来他的学生也做不出谋私之事。”

陆鹤珣聪慧,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陛下,可是方大人的案子有了进展?”

“你倒是对你的同窗好友看得极重。”沈聿将“同窗好友”四个字咬得重。

“微臣年幼时遭逢家难,性情孤僻,方大人洒脱之人,常蒙他照拂,故而微臣感激他,也信任他。”

“真令人艳羡的同窗情谊,听说陆卿还有个至交好友,意外遭难,如今还收养着他的孩子。”

陆鹤珣眨眨眼,愣住。果然,世间任何事都逃不过天子的眼睛。

“那少年也该有十七八了吧。”

好生阴阳怪气的调调。

陆鹤珣僵着身体看过去,轻声道:“陛下何需这般猜疑,微臣身心早付,不会生出二心。”

都是小树,他肯定会生出二心。

沈聿拉长调,别有深意地问道:“真的?”

“自然。”陆鹤珣答道。

……

不会生二心的陆大人正出宫,便在街道上碰到他挚交好友的遗子。

微风拂过朱雀街口,卷起地上几片落叶,飘散在踩实的泥地上。

沈聿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靛青色的丝绦,步履从容地穿行于各色书摊之间。

陆鹤珣拉开帘子往外看时,堪堪瞥见他挺立的背影。

朱雀街上的行人很多,沈聿的身影很快被各种人淹没。陆鹤珣仔细寻去,就只能找到那个书童的身影。

“将马车停在路边。”陆鹤珣吩咐马夫,匆匆从马车上下去,追着书童的身影,伸手按住他的肩。

嘴里嚼着根草的齐策只当有人挑衅,冷着脸,“什么人敢拦小爷的路…陆陆大人,您怎么在这?”

嚣张气焰瞬间消散,惊得齐策扶稳脸上的面具,“陆大人?”

“小钰去何处了?”

“呃,少爷去…”

齐策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传来争吵声,小贩的大嗓门传得很远,“十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陆鹤珣跟着看过去。

白衣少年傻傻立在书摊前,拿着几册破旧的残页,低下头时,散开的几缕发在额前弯下,成了乖巧的弧度。

“这是三十年前的抄本,宫里都未必有这样的好东西。”沈聿说着,翻开发黄的纸张,往后看去。

“公子好眼力。”小贩道。

“便宜点,五两。”

哪有砍价砍一半的!

小贩气得满脸涨红,“不可能。”

“那就不成了,看着像,却是假的东西,还卖十两银子…”沈聿冷笑声,将残页随手丢到摊上。

被书虫啃咬的粗绳断开,残页散开,瞬间飞落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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