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逃难至此也好,伪装成偶遇也好。
这可比骊珠之前计划的相遇方式更天衣无缝。
而且,救下公主是大功一件。
若让裴胤之送她去官府,父皇必定重赏,金银财帛倒是其次,赐个虚爵也不是不可能。
望着浅滩边那些匪贼的方向,骊珠灰扑扑的脸骤现光彩。
却说漕船那边,匪贼们干劲十足,正将船上箱笼一个个搬下来,灰袍文士从林中匆匆走到山主身边。
“审得如何?”
灰袍文士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全死了,除了被开膛而死的那个,其他都是服毒自尽的,不是道上人,看样子应该是派来杀那娇娘子的死士。”
“身上物件有无特征?”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灰袍文士递来一根染血的箭。
“这些人所用刀剑箭头,衣袍抹额,都是咱们红叶寨的东西——估摸着是知道我们红叶寨名头大,官府轻易都不敢招惹,什么脏水都想往我们脑袋上扣。”
山主接过箭,对着光端详了一会儿,问:
“那,你觉得那个娇娘子是什么来头?”
灰袍文士随手打开一个箱笼瞧了一眼,道:
“这满船的药材,看行船方向,估摸着是从雒阳来的哪家大药商家里的娘子,或是争家产吃绝户,或是同行寻仇,富贵人家里藏污纳垢的事再多不过了。”
男子挑眉:“这么简单?”
“那……山主觉得呢?”
他未置可否。
浅滩上一个个箱笼打开,他逐一看过去,发现除了药材以外,还有不少的简帛。
那娇娘子倒是个爱读书的,出趟门都还带着两大箱书简。
随手展开一看,满卷不是之乎者也,就是圣人曰子曰,密密麻麻挤在竹片上,扫两眼都叫人头疼。
他随手丢开这些书卷,转而去看旁边那箱赏心悦目的金子。
身后传来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那个……”
这声音细若蚊蚋,尾音带着颤。
男子回过头,对上视线时,她本就苍白的面庞看上去更怯弱三分。
但她还是鼓起一种莫名的勇气,大着胆子出声:
“丹、丹朱姐让我来问你……”
“耳朵不聋了?”他道。
……好无礼的人!
骊珠悄悄捏紧拳头。
那个老医师都说了,她只是失血太多才会有点耳鸣而已,不会聋!
“不聋的,虽然还有点嗡嗡响,但听得清。”
骊珠攒出友善的笑意,组织了一下语言,含蓄开口:
“方才丹朱姐跟我说,红叶寨盗亦有道,图财不图色,不知是真是假?”
山主抬眼,视线如火舌,在她一身湿衣上隐晦却又不容忽视地撩过。
“难说。”
骊珠:!!!
“有话直言。”
骊珠被他那一眼扫得毛骨悚然,头发丝都快炸起来了。
她慌忙加快语速:
“实不相瞒我家中在雒阳经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家父早亡我便带着金银细软前来投奔亲族,没想到途中被一伙贼人追杀幸得好汉相救,不过这一路仆役散尽,我人生地不熟出了这里也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你能不能派个人给我指指路?”
他气急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