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总算是差不多了,还有些粗略之处,正在收尾。”他一边擦汗一边瞅着王爷,“您要不要看看?”
王府乃是依山而建,亭台楼阁从山脚一直往上延伸到半山腰,廊腰缦回、错落有致。祝盛安负手而立,在这处高高的凉亭中看着底下一片忙碌的王府和山脚下喜气洋洋的镇子,神色莫测。
“上一回见到这样的情形,还是你我过小定的时候。”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在后响起,管家忙为来人让出路来:“王妃。老奴先下去了。”
祝盛安转头,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发妻,秀美沉静,仍是当年的模样,他便伸手去牵他的手:“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那会儿我们过小定,也是仓促之举,权宜之计。”
雀澜微微一笑:“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很不情愿呢。”
祝盛安装作听不懂:“没有罢?我有么?”
雀澜不再翻他的旧账,只道:“今日过了小定,明日京城的传旨太监一到,观瑜就该随秦世子回京了。”
祝盛安再次沉默了。
他又看向脚底下一派张灯结彩的王府,许久才说:“……明明是喜事。原先观瑜总是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我还为他着急呢,可是事到临头,我这心里……反倒又希望他一辈子都留在家里了。”
雀澜宽慰他:“好歹秦世子是个出类拔萃的郎君,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观瑜不被指给什么纨绔子弟,有他这份心意,又有侯府的荫庇,观瑜在京城的日子不会太难。”
祝盛安冷哼一声:“能干出趁人之危的事儿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再看他不顺眼,也只有叫他帮忙先过了眼前这关。”雀澜说着,山脚下忽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热闹非凡的鞭炮声,两人一齐看去,迎亲的仪仗队竟已经到了山脚下。
“靖远侯世子,骠骑大将军秦骁,前来迎亲!”秦骁一声大喝,随即一挥手,手底下的家将侍卫们立刻往上冲,去搡开王府拦门的亲兵们,为世子爷开出道来。
秦骁下了马,几步上了石阶,拦门的亲兵们奋力堵住他们的路,侯府的家将们则围成一堵人墙拼命往里推,秦骁就这么随着家将们往前推进的战线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四周挤满了来看热闹和捡喜钱的老百姓们,纷纷嚷嚷着为他加油喝彩。
“世子爷!加把劲儿!赶紧把大公子娶回家!”
秦骁今日穿着簇新的喜服,新郎官的乌纱帽上一左一右别着两根笔挺的翎羽,新衣新帽配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架子,别提多精神了——毕竟是迎娶心上人,一辈子有几回?他面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少年人的春风得意,真是格外俊朗迷人,听见周遭百姓的祝福,就一挥手:“撒钱!”
“得嘞!”两名喜娘往竹篮里成堆的铜板伸手一抓,大把地往下抛撒,立时一阵热闹的哄抢。
秦骁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正要飞身跃过拦着路的人墙,一道身影忽而从王府敞开的大门中掠出来,迎面直取他的咽喉!
来了!
秦骁目光一凛,抬起手臂格挡:“世子殿下,手下留情。”
他的小舅子祝时瑾被他挡住一击,丝毫不慌,微微一笑:“我告诉你我哥哥的一个秘密。”
秦骁一愣。
下一刻他的胸口受了狠狠一脚,力度之大,直把他踹飞下了石阶。
……世子殿下怎么不讲武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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