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是个笑面虎模样,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秦世子着什么急?大公子还在梳妆打扮。”
墨雨则直白得多:“大公子不愿意嫁给你,不愿意到京城去。你都要把他抢到京城去了,以后可再难看到这东南的景致了,你就不能让他再在这院里多待一会儿?”
这话说得秦骁哑口无言,好在他封了骠骑将军后,入朝议事,多少比去年的自己长进了些,学会了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说:“只要大公子想回来看看,我随时可以陪他回来,不会拘着他。”
墨雨又道:“说得好听。等真到了那时候,又有无数借口。”
秦骁道:“我发誓。”
墨雨:“好,那你发誓,而且你还要立字据。”
秦骁:“……”
都到了大公子屋门口了,这时候提条件,他哪有不答应?
墨雨就跟变戏法似的,掏出老早就准备好的字据:“签字,画押。”
那字据上写得密密麻麻,秦骁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按着手签了字,画了押。
百般刁难之后,他总算进了屋门,本以为等着自己的是盖着盖头一身嫁衣的大公子,可没想到大公子根本没穿嫁衣,更别说什么梳妆,这会儿还是平常那身打扮!
秦骁登时急了:“大公子,怎么没有梳妆?”
寻常新娘的妆容发髻要从天不亮就开始打理,到了晌午才能发嫁,可如今已经晌午了,发嫁必须在中午之前,时间来不及了!
祝观瑜没做声,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仍静静立在窗边,拿小剪子一点一点修剪着窗前的一盆兰花。
秦骁连忙大步走过去:“大公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祝观瑜仍在修剪兰花,剪刀咔嚓咔嚓作响,他漫不经心道:“我的地盘上,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讲话。”
秦骁又急,又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什么打算,半晌,放低声音道:“我知道这回我来抢亲,坏了你的计划,可是按照你原来的打算,是逃不过圣旨的,现在只有先跟着我去京城……”
祝观瑜轻轻笑了一声,搁下了剪刀。
“秦骁,你这个人真不坦荡。”他道,“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只有嫁给你这一条路可以选么?”
秦骁:“……”
祝观瑜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就算圣旨是你说的那样,我依然可以带着顾砚舟一同进京,再想办法。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那目光是如此透彻心扉,仿佛一眼就把他所有的阴暗心思全部看穿了,秦骁竟然难以招架,别过了脸。
祝观瑜轻声道:“不是我不愿意,是你不愿意。”
“你不愿意我嫁给别人,你想独占我,你想我继续爱你。”祝观瑜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的遮羞布,“既然打着这种主意,就别嚷嚷着什么一切都是为我好,仿佛我拒绝你就是不识抬举。”
被心上人当面揭穿这些努力掩盖的心思,简直犹如当面被扇了几个大巴掌,秦骁脸上火辣辣的,可祝观瑜没有就此放过他。
“你真虚伪。”他接着说,“现在我才算看明白。要论光明磊落,你还比不过顾砚舟呢。”
“我要再在这儿待一会儿,等我待够了,就换身衣裳发嫁。梳妆就不必了,你把自己当我的新郎官,我可没打算当你的新娘子。”祝观瑜转过身继续侍弄兰花,“滚出去。”
他不爱我了。
他终于完完全全收回了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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