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推开门,带着人要往里走。
刘子高见状拔腿便要跟上。
徐道年伸手将他拦住,轻声开口:“你在外面接应我。”
不待他反应,便抬腿走了进去。
刘子高闻言愣了一瞬,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依言老老实实守在门前。
屋内的门窗悉数大开着,徐道年眉头微蹙。
还是来晚了。
臭味渐渐浓烈起来。
朦胧夜色里,瞧见院子里摆着好几个方方正正的箱子,走近才看清是几个鸽笼,笼子里的水和食物早就空了,鸽子尸体在笼子里密密麻麻的堆着。
鸽子许是饿极了,发疯似地撞着笼子,撞得头破血流,笼里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天气逐渐热起来,腐烂的气味四处漫着。
那一抹抹猩红刺在眼前,徐道年默了片刻才移开视线。
屋里的摆设凌乱,有明显的翻动痕迹,地上放了个铜盆。
徐道年扫了眼铜盆,盆中积了好些余灰,湿哒哒的结成一团,上头还沾着好些茶叶。
“带回去。”
案台上空荡荡的,在周围的杂乱下显得有些突兀,蜡油成块凝在台面上,将台面也灼成烟熏火燎的颜色。
桌脚边,有个什么东西泛着寒光。
徐道年用帕子包着拿了起来。
是一把刻刀,刀尖极其锋利,刀炳是上好的红木,同破败的宅子陈旧的家居很是格格不入。
徐道年细细地瞧着,刻刀刀尖上挂着缕细屑。
细屑如凝脂,在火折子的火光下,几近透明。
刘子高见许久没有动静,便走了进来,捂着口鼻凑过来:“有什么发现。”
徐道年将刻刀往他面前递了递,沉声:“肉胶。”
江湖中常有术士会用肉胶来制作假面,戴上后该容换貌,谓之易容术。
易容术高超,其假面难辨真假。
李殊分明会易容术,却又偏偏顶着真容四处晃。
是变相的挑衅。
徐道年将刻刀连带着那缕肉胶用帕子仔细包好,眸子沉了沉。
—
城郊,外卫禁军驻扎营地,大昭军旗在夜风中猎猎,戴青云在营外站的笔直。
远方田地麦浪翻滚,风将他鬓间碎发吹的翩飞,少年眉目坚毅,月光倾洒下来,睫毛在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那日戴青云和沈听月约了去马场射箭,正想出门就被他老爹扯着后脖颈摁上马车,带来了外卫营地。
还特地交代了外卫统领,别和旁人说这是他戴骧的儿子。
瑄平侯说完丢下戴青云,挥挥手哼着小曲儿走了。
外卫统领在瑄平侯手下多年,对他是言听计从,于是掩了戴青云的身份,丝毫不加关照的将他和新入营的禁军丢在一起。
饶是戴青云自小在塞外长大,可从未正经真正受过军队的操练,在这外卫的时日,属实是有些难挨。
外卫是出了名的守卫森严,戴骧这回是铁了心。
照明的篝火三三两两的燃着,营帐里的最后一盏灯火熄灭,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夹杂着铁甲摩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锣声响起,划破沉闷的夜色。
子时。
营地巡夜的禁军换班。
戴青云眼里闪过一瞬的狡黠,捂着肚子倒吸了口气朝身边的人凑了凑,轻声喊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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