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薛恒不重口腹之欲,面对一桌子的佳肴,只端了碗碧梗粥慢慢喝着,又吃了两个水晶虾饺便撂了牙著。
文妈妈赶忙递了茶和盥盆过去,薛恒一边漱口浣手,一边问:“她什么时候病的?”
文妈妈日夜照顾云舒,自然明白薛恒在问什么,便道:“跟世子回来后就病了,风寒而已,并不严重,喝些药就好了,世子无需过分担忧。”
“嗯。”薛恒擦净手,看了眼景色宜人,却又冷冷清清的庭院,再问,“如今这绮竹轩里就你一个人伺候?”
“是。”文妈妈低眉顺眼地道,“其他人都被徐管家打发出去了。”
薛恒将纹布巾丢进盥盆,“叫徐忠跟你去选几个得力妥帖的人过来伺候。还有,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绮竹轩。”
文妈妈重重一点头,“是,奴婢遵命。”
“她醒来之后,让厨房送些清淡好克化的吃食过来,再让她喝药。”
“是。”
嘱咐完毕,薛恒呷了口茶,朝珠帘后密合着的床幔看了一眼,豁然起身离开。
左达左英两兄弟此时就守在绮竹轩院外,待他二人护送着薛恒一并离开,文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关上房门,匆匆来到云舒床前。
她原本是想看看云舒伤势如何,需不需要立即处理,却见那颗滚圆的小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便戳了她一下道:“别装睡了,天亮了。”
无心睡眠,却恨不得睡他个天昏地暗,日夜颠倒的云舒慢腾腾爬出来,靠坐在床上。
她几乎一夜未眠,后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天一亮就醒了,只因身边躺着薛恒,那个让她想起来就心生绝望的男人,所以才懒床不起。
因为不想面对,所以一直闭着眼睛,她累了,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敷衍,去周旋,去和薛恒说哪怕半句话。
可薛恒确实重新接纳了她,跟她回到了绮竹轩,把她从生死徘徊的岔路口拽了回来,虽然是他亲手把她逼上的死路。
前路未明,今朝依旧深陷泥沼之中,云舒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望着院外明媚的阳光道:“天亮了吗?我怎么不觉得。”
文妈妈早已习惯云舒说些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话。见她好端端清醒了过来,便挂好床幔,催促她下床,“你别管它天亮没亮,反正你人醒了,醒了就赶快下床松快松快,再躺下去,骨头要躺断了。”
云舒被文妈妈的话逗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下了床。
“世子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文妈妈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用木犀梳梳理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好不容易重获世子欢心,你可要小心谨慎着些,以后不要再做那些傻事了。”
云舒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面无表情道:“我饿了,文妈妈,你去传膳吧。”
“好。”
文妈妈办事一向利落,把云舒收拾照顾妥当后,便拽着徐总管去挑人了,云舒则在院子里静静地坐着,看着红梅花瓣一朵朵从枝头落下,掉进铺着鹅卵石的花圃之中。
她等啊等啊,始终没等来老夫人院子里的人。
也对,薛恒都已经下了命令了,饶是老夫人也不敢违背薛恒的意愿,见他重新接纳了她,宠幸了她,便不再派人来打她的巴掌了。
只是心里指不定如何怪罪她,恼她呢。
若她真做了薛恒的宠妾,只怕新夫人进门的头一件事便是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这种事,这三年来,她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