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潜揉着额角,嗓音疲累:“不必,先让我歇一歇。娘怎么来了?”
崔惠容还是让丫鬟们打来一盆热水,将帕子浸在热水里湿了湿,拧干后,坐在崔潜身边,将帕子覆在他脸上。
崔惠容顶头有三个哥哥,自小被爹娘宠得无法无天,后来成亲生子又和离,也没怎么受过委屈,故而这些年就和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不会照顾人,脾气差。
此时拿帕子擦崔潜的脸,使的力气也不轻柔,崔潜本就因喝醉而发红的脸,被一阵猛搓后愈发红了。
他心累的叹了口气,抬手把崔惠容的帕子夺过来,扔在一边。
崔惠容嗔道:“你这孩子!喝醉了也不老实,和你那个混账爹越来越像!”
崔潜从未和裴珺说过一句话,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在崔惠容看来,他身上所有的缺点都像极了裴珺。
他有时候也想问一问他娘,都和离快二十年了,怎么还能记住裴珺的缺点?明明他娘连数月前的事情都记不住……
“娘,你是不是还爱着裴珺?”
或许是自己感情不顺,崔潜多了几分对崔惠容的心疼,他勉强撑起身,狠狠揉着因醉酒而发痛的额角。
“如果你还喜欢他,想跟他复合,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听闻裴珺至今没有通房妾室,而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另找,你们两个何必这样干耗着呢?”
崔惠容全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不由攥紧了帕子,眼神慌乱道:“胡说!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崔潜对他娘再了解不过,知道她这副模样绝对是旧情难忘,摇头叹道:“我不知你们当年为何要和离,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你们要继续无意义的耗下去,等以后老了,走不动了,病得躺在床上了,再后悔地让我去请他过来吗?”
他越说越来劲,好像这番话说的也是自己的未来一样,深吸一口气:“便是天大的误会也该解除了,趁着尚且年轻,你也别待在崔家了,裴家人丁稀少,你嫁过去起码没人敢欺负你。”
崔惠容当即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着实被气笑了:“你这个混小子!越来越不着调了!我在你眼前碍着你了是吧?哪有要把老娘嫁出去的儿子?”
崔潜推开她的手:“我认真的,等老了再后悔,岂不是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知子莫若母,崔惠容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黯然,微抿了抿唇:“你那日突然和我说,你有了心仪的女子,这过了些许时日,你可想起她是谁了?”
崔潜垂着眼,摇了摇头:“我还派人去找了,都说没有这样的女子……”
崔惠容沉默了片刻。
终是忍不住问道:“阿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若真找到了这个女子,还真要把她娶为正妻吗?”
崔潜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娘担心我,但或许是那个女子的影响,我突然觉得我为何非要依靠崔家,而不能依靠裴家?裴珺总归是我爹,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也是时候弥补我了!”
崔惠容一言难尽地蹙起眉。
她儿子确实心境豁然开朗了,只是有点太过开朗了,感觉怪怪的。
这些年他们俩在崔家受的欺负越多,崔潜就越恨裴家人,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苦难都是因为她和裴珺和离所致,并且认为和离是因为裴珺犯了错。
而等崔潜长大,和裴湛同朝为官,孪生子皆俊美无俦,文采斐然,难免被其他官员拿来比较,甚至皇帝也乐见其成,暗中促使他们兄弟二人竞争。
崔潜就不仅仅是恨裴珺了,还开始厌恶裴珺,心里憋着一股要证明自己比哥哥强的意气,也因着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