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甚至有些严肃。
有猫腻。
你悄悄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专心致志的钟离先生没有抬头,于是你侧身、弯腰,挤进他和书桌之间空出的那点地方。
空间太小,你没找好位置,差点摔下去。
他的手臂下意识地环过你的腰,把你圈住,“做什么?”
“找个风水宝地睡一觉。”你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你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钟离自然什么都写不下去。他将笔搁回了砚台边沿,墨汁在砚台里晕开一小圈。
“看你好严肃,在这里写什么?”你仰头,用指尖戳戳他的脸。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说:“改之前的婚契。”
婚契?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来着,你去找阿斯塔罗斯之前特地答应了他,还开口说是补偿。
午后暖金色的日光落进书房,他的外衫搭在椅背处,领带上那颗菱形宝石亮晶晶的。
男人橙红色的眼尾被光映得更红,鎏金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你。
目光平和,却又像幽静的、不见底的深潭,引人沉溺其中。
你回过神,低头去看他所说的婚契。
日昃月恒,三星在隅,石韫玉而山辉,苇连丝以泽长。
此番良缘,赤绳系足,鸿雁传书。
天理长昭,尘缘共守,结发合卺,缔约鸳盟。今朝结缡,望桂馥兰馨,琴瑟在御,永以为好。
千祀万春,天香同梦。
谨立此证。
……
摩拉克斯写过婚契。
这对璃月众仙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他一遍遍地写,一遍遍地改——在你死之后。
摩拉克斯已经习惯了双手沾满鲜血的粘腻。
捏断怪物的脊骨,扭断敌人的脖颈,处理战场的残骸与碎片,他见惯了喷涌的、粘稠的、鲜红的血液。
直到你的血液染红他神装的衣摆。
他好像很难清晰的描述这是什么感觉。
记忆中,有关这件事的一切都相当模糊,他再回忆起那天,只记得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摩拉克斯某次改婚契去翻书架时,意外翻到了那本诗词集。
仙众中的某位小辈,曾托留云借风向他借过这本诗词,他借了出去,再收回时,已经遗失了一部分。
小辈并非有意,他没有追究。
后来,他不再改婚契了。
他开始频繁地来见你,靠在石床边,什么都不做,一言不发地盯着你。
或许是灵魂不属于提瓦特,你死之后,神力修复了这片土地与地脉,灵魂却不知所踪。
留下的躯体不会呼吸,也没有意识。
他知道你不在这里。
后来,万物复苏的季节,春雨洒在轻策庄的竹林。
青年走过湿润的田埂,衣摆上的流苏沾染上泥水。
他走过一节节梯田,来到你身边,将一枚金色的鳞片穿过编绳,系在你颈间。
已经化名为钟离的青年打算去做一些事。
他久久地盯着你,忽然想起若陀某天来找他,与他说的那些话。
若陀问他,又何必真的答应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只要僵持的时间够久,你就不会再坚持下去,用生命去修补这片土地。
若陀说,你总会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