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不巧了,”谢枕川将手中供词置于桌上,轻敲了敲桌面,“毕永丰倒是一走了之,如今死无对证,留下两封大相径庭的供词,倒是让本座为难。”

“这有何难,谢大人在濯影司说一不二,究竟是哪封,还不是你说了算?”冯睿才又恢复了先前阿谀讨好之状,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墨迹未干的供词往谢枕川那边推了推。

他怕谢枕川不愿,又加大了说服的力度,“惠贵妃对此事亦有耳闻,谢大人若是应下,定不会让大人为难。”

谢枕川已知他心中谋算,沉吟片刻道:“我若换了证词,冯大人才愿交出解药?”

冯睿才神秘地笑了笑,“不瞒谢大人,梨姑娘所中之毒名为“噬月”,每月毒发一次,发作时心痛如焚,须得每月服用一次解药,服足十二次,否则便会在次年七窍流血而亡。听闻那位梨姑娘不仅生得美貌动人,亦在谢大人调查此案出了不少力,下官死不足惜,若是如此佳人香消玉殒,实在令人叹惋。”

谢枕川唇边笑意愈发明显,只是深不见底的墨眸中笼着一层暗色,教人看不分明。

他收下那纸供词,“冯大人多虑了,本座观你脸长肤厚,颈粗且短,一看便是长寿之相。”

既听得“长寿”二字,冯睿才哪里还察觉得出他语中讽意,立刻大喜过望道:“那下官便静候佳音了。”

谢枕川“嗯”了一声,又道:“先前那纸供词还存于濯影司狱中,听闻冯大人近来夜不成眠,不如随本座一同去取,今夜定能高枕无忧了。”

冯睿才先是点头,很快又谨慎起来,“只是最近应天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下官若是光天化日进了濯影司,旁人看了,还不知多少流言蜚语。”

谢枕川等的便是他这句话,“的确不该污了冯大人的清名,好在今日倒还有些闲暇,冯大人不如换身便服,遮掩些许,再随本座前去。”-

冯睿才乔装打扮后,一路左顾右盼,跟着谢枕川一路进了濯影司驻应天府的据点。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濯影司据点一向极为隐蔽,谢枕川却连个弯儿都不绕,毫无顾忌地带着他朝据点内部走去。

冯睿才跟着转过影壁,心里忍不住嘀咕:莫非他真把我当自己人看了?

才犯完嘀咕,两人便穿过了庭院,谢枕川又带着他下了暗道,往牢狱去了。

暗道幽黑狭长,谢枕川不紧不慢走在前面,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冯睿才小心翼翼跟着,明明是大夏天,心中却无端冒出一股寒意。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说谢大人,不就是换个供词,咱们非得亲自来此么?”

谢枕川步履未停,凉凉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莫非冯大人想要假手于人?”

冯睿才立刻噤声了。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火光,一座座逼仄的房间紧密排列着,厚实的石墙密不透风,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唯独顶上有一个小窗开着,隐隐透进去一点火光,分不清日夜。

冯睿才看得心中毛发毛,又连忙快走了两步。

谢枕川带他来到一间石室前,按动墙上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构造极为简单,一桌一椅,还有一个高高的柜子,只是整个儿被黑布蒙住,看不清里边装的是什么机密。

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着一只乌木匣,匣中装有薄薄一叠纸,每一页都有鲜红的手印。

冯睿才一边将手印同自己带来的供词作对比,一边粗略地看了看内容,见里边十句里有五句都带了自己的名字,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憋出一句,“……简直是胡说八道。”

<-->>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