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怕是记错了,”谢枕川眼神难得透出狠戾之色,声音也让人不寒而栗,“濯影司掌诏狱、刑事,只知连坐,诛九族,不知什么是牵连无辜。”
他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刑具,很快作出决断,“牢中阴冷湿寒,冯大人又淋了水,先烧一盆烙铁替他暖暖身子吧,暖和了,兴许便想得起来解药的所在了。”
“啊——”
烧红的铁器烙在皮肉上,从最娇嫩的腹部开始,很快便没有一块好皮,“嘶嘶”的声响也被惨叫声淹没。
谢枕川睨他一眼,“如何,想起来了么?”
冯睿才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仍在惨叫。
他很有耐心地让行刑人暂且停了手,再次问道:“解药呢?”
“我……说!”
冯睿才任南京守备这些年,走到哪里别人都是笑脸相迎,哪里吃过这等苦头,才不过用了第一道刑,便扛不住了。
他声音颤抖道:“没、没有解药。”
谢枕川微微一愣,很快笑了起来,“看来冯大人仍不愿说实话,若实在想不起来,不如戴上脑箍试试?”
冯睿才自然知道这种刑具,先将铁箍带在头上,再加木楔铁锤敲打,铁箍越收越紧,受刑者疼痛如刀劈,甚而至于头颅开裂而亡。
“没有解药,”他绝望道:“此毒是我机缘巧合之下从西域得来的,极为罕见,问过应天府名医,连听说过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解药了。若有解药,我早就献给大人了,何至于此?”
他全然崩溃了,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除了解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有好多钱,好几百万两银子呢,都给你,求谢大人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牢中火光晦暗,遮住谢枕川眸中煞气,他好似根本听不见与解药无关的话,声音阴恻恻的,“冯大人若是说不出解药的所在,这张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尝尝这烙铁的滋味?”
眼看通红滚烫的烙铁越逼越近,冯睿才终于受不住了,发疯似的大吼大叫起来,“谢枕川!你刑讯逼供朝廷命官,不怕圣上和惠贵妃那里不好交代吗?”
“交代?”谢枕川神情漠然,满不在乎道:“你如何让毕永丰交代,本座便如何让你交代。”
冯睿才见自己说什么谢枕川都无动于衷,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这人就是个疯子,疯子!
“哈哈哈哈,”他自暴自弃道:“下官不过是一条贱命,能得谢大人红颜知己泉下——”
他话还未说完,谢枕川略一抬手,行刑人立刻意会,眼疾手快将那烧得通红的烙铁塞了进去,堵住了他的嘴。
耳畔是冯睿才语焉不详的惨叫和咒骂,谢枕川却充耳不闻,语气平静道:“你在此处继续行刑,留一口气便是。”-
一盏茶的功夫,便能从此处回到广成伯府,可是一年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她那样娇生惯养的姑娘,本来便不能随心所欲地吃甜食,今后还要忍受每月一次的钻心之痛。
谢枕川一路纵马回了嘉禾苑,苑中除了他留下的濯影司卫,已是寂静无人,他未觉有异,也不记得什么男女大防,神思不属地进了梨瓷的闺房。
梨瓷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颊冷白如浸过雪水的白棉纸,唇色也泛着白,双眸紧闭着,漆黑浓密的长睫毛弯弯地翘起来,像是她平日里的笑靥。
她未曾醒过,眉心却微微蹙着,似在忍受梦中也难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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