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还不知道一个常年久病忌口的人对食物的执着。
眼看谢徵哥哥对自己装乖卖傻都无动于衷,梨瓷便开始耍赖了,她咬着唇,气哼哼道:“谢徵哥哥你变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也不想和我玩了。”
这句话像是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锁钥。
谢枕川终于轻叹了口气,像是一位正在容忍妹妹胡闹的兄长,无奈地轻笑道:“怎么会不记得,盛昌七年八月廿九。”
他看过了广成伯府众人的名册,说得一分不错。
梨瓷立刻抬起头,眼睛也重新弯起来:“我就知道谢徵哥哥不会忘记我的。”
她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地回忆:“你还记不记得,我八岁生辰那天,我们一起爬树,躲在树上吃枣糕,后来你不小心摔下去,脸上流了好多血,我吓得大哭,你就赶紧拍拍土,站起来安慰我,后来额角还留了一道很深的疤。”
清澈的目光在谢枕川的脸上游移,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谢枕川不避不让地任她打量,微微笑道:“好在年岁渐长,那道疤痕已经消褪了。”
梨瓷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张脸称得上是完美无瑕,别说是一道疤了,就连一颗痣也没有,五官轮廓都长得恰到好处,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谢枕川也同样在凝视着她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梨瓷并未如他所想的露出半分怀疑神色,她痴痴地看了半天,然后就开心地应和道:“那就好,听闻谢徵哥哥已经考上了廉泉书院,连外祖父也赞叹你的文章,以后你一定能像谢爷爷那样成为造福一方的好官的!”
谢家那个解官前每年考绩都不过是平常的八品县丞么?
谢枕川唇角微勾,似是谦恭道:“阿瓷过誉了。”
见他改口,梨瓷很满意他的上道,学着长辈们的样子与他推心置腹,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谢徵哥哥这次来广成伯府只是为了求学,不愿让人误解你是趋炎附势,曲意逢迎,才故意装出先前那副不熟的样子,可是我与他们不同啊。”
她歪着头,顺着外祖母先前的话数起来,“你是我外祖母的…舅舅的…外孙的侄子,外祖母都让我称你一声‘表哥’的。”
这一竿子支到三千里开外了,满门抄斩都抄不到一个族谱上,算是哪门子的表哥?
谢枕川懒得再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直言道:“阿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梨瓷算了算,嘴甜自己已经做到位了,接下来就是礼数了。
她将手中食盒提到桌案上来,勤勤道:“我听闻谢徵哥哥初来应天,有些水土不服,特意令人熬煮了合香散,要不要用一些?”
说话间,她已经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药,散发出苦涩的药草气息。
谢枕川是不用外食的,更罔论这种黑乎乎看不出来历的汤药了。
“多谢,只是在下已经服过药了。”
他摆了摆手,不经意露出了袖口处泛白的水洗痕迹。
“好吧。”
梨瓷也不勉强,只是看着袖口处的那一抹晃动的白,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就更难说出口了。
谢家都已经穷成这样了,自己还要拿他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动作慢吞吞的,几乎把“我有心事”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谢枕川懒懒抬眸看她一眼:“可是还有要事?”
梨瓷的脑子还在纠结,身体已经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我还想吃玉润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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