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落座,太后才慢悠悠从内殿走出,凤冠霞帔,珠翠环绕,嘴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的目光扫过东方景明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今日邀诸位前来,原是为赏这满园秋景,”太后在霍骁身侧的座位坐下,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可近来京都流言沸沸扬扬,哀家听闻,竟有人编了童谣,说陛下与东方侍中‘月下定情意绵绵’?哀家虽久居深宫,却也知‘君臣有别’‘伦常纲纪’,这般流言如此传播,简直让百姓笑话我大乾朝堂无状,陛下你当好好应对才是。”
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
有人说“男子相恋有违天和”,有人叹“恐动摇国本”,皆要求霍骁处置东方景明,以平“朝野非议”。
那语气,似是在出三日前,在朝堂之上被训骂之气。
东方景明坐在原位,岿然不动,此刻他若开口解释,只会被冠上“巧言令色”的罪名,反而让局势更糟。
霍骁放下手中的玉筷,目光扫过殿内:“诸位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话,当真是没有半点新意。亦或是诸位觉得,今日有太后撑腰,朕就会妥协?”
太后的脸色猛的沉了下去。
此话,无异于彻底在朝臣面前,彻底掀开了他们之间和善的伪装。
既然霍骁不想好好听话,那就别怪她不给他留面子了。
太后质问:“皇帝,天理伦常能传承一代又一代,肯定有它的道理。你如此不计后果的行事,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惹来非议吗?”
“伦常?”霍骁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朕登基以来,革弊政、安流民、固边疆,哪一件不是为了百姓?哪一件不是为了大乾?可母后自回宫以来一不问民生、二不问朕身,反倒一直揪着‘伦常’二字不放,不是反对昭和为储,就是逼朕选秀,现在还弹劾忠良,母后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另有私心?”
殿内鸦雀无声,百官皆垂首不敢言语。
太后被霍骁这番话堵得胸口剧烈起伏,凤冠上的珠串随着呼吸簌簌作响,她猛地将茶盏掼在案上,茶水溅湿了明黄色的桌布。
“皇帝!哀家是你的母后,是大乾的太后!难道哀家劝你守伦常、护朝堂,倒成了‘有私心’?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孝道!”
这声质问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老古董们连忙附和。
“陛下,太后娘娘一片苦心,您怎能如此顶撞?”
“东方侍中与陛下关系特殊,本就易惹非议,若陛下再护着他,恐失了宗室之心啊!”
“宗室之心失也便失了,只要民心尚在,一切便都无所谓了。”
众人纷纷朝说这话的人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的人,竟然郎温书!
太后也望向他:“郎大人这是何意?”
郎温书扶案而起,声音徐徐:“回太后,老臣进来幡然醒悟,明白‘伦常’的根本,是‘护百姓安乐,保大乾安稳’,而非揪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不放。”
“小事?”太后猛的起身:“不顾江山传承,不顾朝堂安稳,如此失德的与一个男子苟合在一起,你管这叫小事?”
“太后,东方侍中与陛下坦坦荡荡,何来苟合一说?再者陛下何时不顾江山传承了,陛下不是已经为我大乾寻好王储了吗,那依旧是霍氏血脉,没有半分混淆。”
郎温书一字一句,有条不紊的说。
“至于朝堂安稳,老臣以为陛下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莫非在太后眼中,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