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游商携了大江南北的口信,多是道不久前包公陈州放粮,解救黎民之难。展昭也倒了杯茶细听,一时为陈州万民额手称庆一事展颜,一时为天下人尽知青天之名开怀。

只是上回在江宁府用饭时,未曾听闻那陈州案的罪魁祸首的消息,展昭不免挂心。可谓是打瞌睡送枕头,展昭刚刚想到这里,就听那头一个食客愤愤作声——

“那安乐侯在陈州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恶事做尽,早该教包公斩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毕竟是当今圣上的国舅爷,还有庞太师顶着。包公若真动手怎的没消息?难不成……”另一人忍不住开口。

“这叫什么话,包公刚正不阿,绝不可能包庇那大奸臣庞吉的儿子,定是消息还未传来。”食客不快驳斥道。

“据说是还没逮到那安乐侯。”又一人说道,想来来往四方的商贾与游侠所得消息也不尽相同,“那小毛头为非作歹,到底是怕了咱们包大人,如今四处躲藏、不得结果着实可恨。只望包大人早日将其捉拿,别让他有机会躲回东京,反倒为难了包大人。”

“便是躲了回去又如何,包大人秉公办案,那安乐侯无恶不作,闹得陈州百姓怨声载道,人人得而诛之,就该砍了头以平民怨,陈州百姓无辜枉死不知几何,岂能一笔勾销!”

展昭拎着茶杯,眉头紧锁,亦是闹不明白安乐侯如何逃出生天。若在陈州拿人,包拯以钦差之名尽管先斩后奏,还百姓一个公道,既平民怨也慰亡灵。可若真教他跑回开封,如那食客所言,得了庞太师庇护,此事便棘手了。包公虽不畏权势,官家却难免要权衡,或为庞太师几分颜面,贬谪包公……他这逍遥侠客,身在江湖却不曾心悬魏阙,到底不懂通庙堂事,亦不知当今圣上贤名之下究竟是何面目,此番揣测唯有一叹罢了。

堂倌端着酒菜上前,闻其叹声,忙道:“这现做的好菜讲究火候,难免慢了些,客官久等。”

展昭知他误会,好声好气道:“劳小二哥费心,初来乍到几分感慨罢了。”

他又压开茶盏,给堂倌让开桌子,一心二用地思索旧事。那日他夜探苗家集,从苗秀口中耳闻庞昱准备从东皋林悄悄入京,而细软和抢来的女子另择观音庵的岔道走水路过。此二事,俱已告知包拯,莫非消息有误?

他轻抖了一把筷子,恨不能那日亲自前去绑了安乐侯。

可惜了,如今大半月去,身在松江鞭长莫及,且钱袋剧毒事关白玉堂性命,相较之下,确是这头要紧些。那安乐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留一口气总有缉拿归案之时。

思及此,展昭用筷子拨了拨桌上的饭菜,忍了一声无奈叹息,难免又念起这大半月的光景。展少侠这几载江湖生涯,便是刀山火海也不过负命一条,闯就闯了,哪有这般胆战心惊的时候。这一路快马而行,生怕断了白玉堂的消息。既至松江,还是尽快走一趟陷空岛了结此事,莫要延误才好。

也不知可是他惦记着那只顽劣耗子,展昭才端起饭碗,又听食客轻语,说的正是陷空岛。

“……这几日蒋四爷竟病得如此厉害,陷空岛几番闭门谢客、不问世事,有好些人都上门来闹事了。”一人双手握着筷子低叹。

“可不是,二爷三爷数日不出门,好些个没眼色的竟然都欺到头上来了。”另一人接话,正是满脸怒色,几次以掌拍案,“几十年了,谁人不知荡南是咱们陷空岛的地界,平日也不拘着寻常渔民打鱼,只莫要闹事一条规矩。可你瞧瞧那几个水寨,都抢到咱们头上来了。尽使些下作手段,如今咱们连日不得开张,往后几日又当怎么过活。”

似是这松江府附近的做水产营生的汉子。展昭动了动耳朵,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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