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府中水榭走去,云央暗暗观察,那楚钦对薛府当真是轻车熟路,看来是真的与薛钰交好。
到了水榭,四面高悬了各种书画大作,乍一看去,有狂放的草书,也有颇具风骨的瘦金体,还有画着不知是什么约一丈长的装裱好的画作。
水榭四周设有矮几,有在画作前各抒己见的,有落座提笔蘸墨,在宣纸上笔走游龙的,时不时还有古琴声传来,一番风雅气象。
而女眷们,都聚集在水榭中央,一人拿一个素帛扇面,嬉笑着提笔点缀着什么。
薛锦自顾自走过去拿起扇面,与那些贵女们谈笑风声。
云央在每幅书法、画作作品前驻足,看了会儿,当真觉得闷滞,本是气不过薛锦的轻视才来这一遭的,现下愈发感到无趣。
正想掩人耳目先溜,便看到楚钦倚着廊柱看着她浅笑,为了不受人嘲笑,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还要故作高深地点点头。
“可看得懂啊?要不我给你讲讲?”薛锦不知何时走到云央身后,声音里带着优越和轻慢,“这是前朝月清公主的《戏梅图》,妙就妙在一个戏字,梅花乃高洁静物,公主身份高贵,看到的与我们看到的自然不同,所以这幅画上的梅花才看起来与一般的梅花不同。”
云央到底年轻,自尊和自卑裹挟着她,尤其是在这个薛锦面前,不想让人看轻了去,便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月清公主,《戏梅图》嘛。”
薛锦噗嗤一声笑了,“我胡诌的,哪有什么月清公主,什么《戏梅图》啊!这上面画的更不是梅花,哈哈哈,你连齐大家画的雪景都没见过,真是少见多怪,还在这装,笑死人了……”
一旁交谈的人被薛锦刺耳的笑声吸引过来,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间也明白了此事的荒唐之处。
得知云央身份后,又是为雅冠上京三元及第的薛钰而感到可惜,那样的学富五车,怎的配了个如此粗鄙的人家。
众目睽睽下,云央脸上神情难辨,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微笑道:“我的确不识什么齐大家、月清公主,也区分不出这落雪与落梅有什么相似之处。”
“但薛小姐可识得尖枪、花枪、双头枪、钩镰枪?又可知前朝著名神兵方天云戟、雌雄双剑又是出自哪位锻造大家之手?”
“我所擅长的于我看来是常识,于薛小姐看来就算是天书了吧?我并未以我的常识为难薛小姐,薛小姐又何必戏弄于我?这便是薛家的待客之道?”
“我要知道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女子,知道这些又有何用,难不成还要上战场?!”薛锦恼怒道。
“当然不是上战场所用,而是学你方才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罢了。”云央轻笑,“不明白吗?”
“何况,不管是名家大作还是花团锦簇,再风流妍丽,也不过是盛世之景,若论实际点的,薛小姐也不一定有我懂得多。”云央眉眼间闪过一丝轻蔑。
说罢,云央揉揉僵硬的脖子,带了些慵懒和恣意,“走了,各位慢慢看吧。”
廊下的俊秀公子唇角勾起,看着人群中的少女,觉得这人真是有趣,方才还想为她解围,看来她并不需要。
云央目不斜视地走出水榭,在廊庑下被楚钦伸手拦住。
“你教训得好,锦丫头蛮横惯了,可她小心眼爱记仇,今日有你这么下她的面子,来日倘若她记恨你找你麻烦,你尽可跟我说,我替你担着。”楚钦笑道。
“哦,那我岂不是要多仰仗您老人家了?”云央停下来转身,慢声慢气道。
楚钦并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