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轻轻一按,知雨揽着他,让他靠着自己身侧,“没关系,你还有姐姐。”
祁染点头,“对,我还有——咦,你怎么知道?”
知雨眨眨眼,“你刚才说过呀。”
祁染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确实随口提过,没想到知雨这么快就记住了。
春天的夜晚很温柔,他忽然就冒出许多想说的话,絮絮叨叨的,“我姐姐和白姑娘很像,所以每次跟白姑娘说话我都特别高兴。”
他说了一些,又有点不好意思,强行换了个话题,“看星星分辨天气真的很难吗?”
知雨温言,“不难,只是世事难料,无人能真的看穿前程。”
祁染狐疑,“但是国师看得很准啊,连时辰都记得一清二楚,难道不是观星得来的吗?”
身旁静了片刻,祁染扭头去看,看见知雨不知何时双眼转了过来,安静地凝视着他。
“不是。”知雨的眼神近乎于虔诚,“国师有神灵相告。”
祁染被这眼神看得茫然了一瞬间,知雨的眸色太过绵长,虔诚不似作假。
一瞬间,祁染甚至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太片面了,或许这个时代,真的有神明存在。
这念头只是一瞬间,他立刻抛开,只有这个是不可能的。
但对他来说是常识的认知,对这个时代的人却不一定通用。更何况西乾后期本就格外崇尚神权,或许知雨也是如此,所以才如此虔诚。
祁染不愿意武断地否决他的信仰,点了点头,“这样啊。”
他心里还是犯嘀咕,这个疑惑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答。观星并不准确,也没有神灵存在,那闻珧是凭借着什么那样准确的预知天象和灾祸的?这科学吗?
身旁知雨忽然出声,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你觉得国师如何?”
祁染沉默了一下。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简单,也很难。他可以直接流畅地背出教科书上的陈述总结,又或者是复述一遍学术界对闻珧的评价,“生性多疑,手段狠戾”。
他甚至一瞬间就能够想起研一那场春雨,导师短短的一句“客观上推动、并加速了西乾王朝的覆灭。”
可他本能地有些排斥这些拾人牙慧之语。
后世所有对闻珧的评价都是通过推测而来,并没有直接证据。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位神官,也没有人知道神官真实的模样。
祁染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都还没怎么见过国师。”
知雨沉吟片刻,“你不是很害怕国师吗,难道不是因为觉得国师残暴的缘故吗?”
“没有啊。”祁染抓抓脑袋,“我是司簿,是下属中的下属,对顶头上司敬畏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我都没接触过国师,怎么断言国师残暴?”
他说完,见知雨长久不语,一阵紧张,“我说错话了?”
知雨展颜一笑,“不,我只是很高兴听见你如此说。”
祁染并没有感到奇怪,都是天玑司的人,副官们自然是很敬爱闻珧的。
他看着看着,眼神就挪到知雨衣襟处,想着母亲留给自己,但后来出现在知雨身上的平安扣。
他留神观察了一下,知雨果真相当爱惜这枚玉坠子。这么久了,除了初见那日他在马车上因为颠簸看到过一次,其余时候从来没见到知雨露出来过,一直贴身佩戴。
“在看什么?”视线里出现一只手,轻轻按在胸口。
祁染抬头笑笑,“没事,我在想你那枚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