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坐起身，入目便是顾停渊压抑着怒气的漆黑瞳孔，宛如无底的漩涡般翻腾汹涌。
唐小知手里紧紧攥着锦被，早已忘记了方才想要“霸王硬上弓”的豪言壮语，“小渊？”
顾停渊直起身，自上而下俯视着榻上的青年满脸惊慌的神情，扯了扯嘴角，“师尊果然是骗子。”
孩子气的话语叫唐小知愣了愣神，他慢慢松开手中攥着的被角，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呀？”
顾停渊紧紧抿着唇，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你当初不是说任我处置么，原是一开始便打算好了一切。”
还没等唐小知追问，他又继续道：“不过师尊别担心，本座会给你的好师弟一个难忘的回忆的，毕竟，不能让他白来啊。”
唐小知总算是听懂了，他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半跪在床榻上，伸手紧紧扯着面前人的衣袍，“你说的是行云吗？”
顾停渊盯着他的眼眸，“叫的可真是亲热啊，真让人听着不舒服。”
他顿了顿，挑了挑眉，“师尊放心，本座手下的人会好好招待师叔的，一定让他宾至如归。”
唐小知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这个蠢师弟肯定是看自己这么多天了还没回去，以为自己是受了什么折磨，就打算一个人闯入魔界把自己给救出去。
他克制着颤抖的眼睫，看向顾停渊的眼眸，焦急道：“小渊，你是在说气话，对不对？”
“我当初答应了一个人和你来到魔界，绝对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邱行云今日会来，他定是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来到魔殿，我真的没有骗你。”
顾停渊黑眸微眯，将视线转移到攥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眼底寒光乍现。
凭什么，凭什么云知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向自己苦苦哀求。
平日那么在意自己形象的一个人，才在魔殿待了这几日，就变得一脸憔悴的模样。
他痛苦吗？
怎么可能不痛苦呢？
被自己最厌恶的魔族逼到魔界，从当初那个清风霁月的仙君变成如今的阶下囚，应当是恨极了自己吧。
顾停渊只觉得可笑，一个那么可恶的骗子，竟然也可以为别人付出真心，只是……这个人不是他罢了。
他轻轻阖上眼眸，把衣摆上的素手拂开，平静道：“师尊想让邱行云回去么？”
唐小知还以为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是地狱里的恶灵，“师尊当初教导徒儿，不论做何事都应当有来有回，如此方可进一步领悟道心，对么？”
唐小知听他说起以前的事情，不由面色一喜，这样看来他的那些记忆并没有完全被魔气消磨，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他抬起头认真道：“对。”
下一秒，他面上的欢喜倏地一僵，只感觉被一桶凉水从头泼到了脚。
顾停渊勾起唇角，满意道：“好，那便烦请师尊跪下为徒儿脱下鞋履吧。”
唐小知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声音艰涩道：“你说什么？”
男人抬起他光洁的下颌，似是极为怜惜般摩挲了几下，漫不经心道：“怎么了，师尊难道不想让师叔回到清言宗了吗？”
他拧起眉头，像是非常苦恼的模样，“既是如此，徒儿现在就让血煞多多为师叔准备几份大礼，断椎还有梳洗之刑都不错，或者是针刑，再以魔气灌注，保证师叔通体舒畅，还想再来一次。”
唐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