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去岁才入医官院的“后生”,更是累得双眼乌黑,嘴角还起了个泡,却也得每日亲自看一眼阿离的伤势才放心。

而贺之砚……

自那晚之后,阿离很少能见到他,他惯常早出晚归,可瞧着比以往更忙碌,偶尔露面也只是几句简单的关心,丝毫不越界。

“笃笃笃——”

门外传来叩门声,阿离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石长安正捧着一大束花站在阶下,见门开了,赶忙递到阿离眼前:“贺姑娘,送你。”

“我阿娘让我来看看你,你的膝盖还痛吗?”

灿烂花束后露出一张憨厚老实的笑脸,阿离不由得也捂嘴笑起来。

见他一直举着花,这才接过来:“好多了,谢谢石大哥。”

“嘿嘿,不谢不谢!”

石长安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眼睛也不敢看她,只盯着脚下的门槛。

阿离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孙大娘的伤怎么样了?那几副药可吃完了?”

说来也巧,年初时,石长安的娘亲孙大娘在上山采野菜时摔断了腿,因着家里拮据,也不敢去医馆看大夫,只随便扯了块布固定上,拿了两包最便宜的草药就回家了。

街坊们把她抬回来的时候正巧被阿离碰上,阿离帮她重新包扎了伤口,又仔细配了几副膏药,交给石长安拿回家,嘱咐他每日两次涂抹患处,若是用完了,随时再来找阿离。

提起这事,石长安脸上满是感激,连连点头:“阿娘恢复得很好,多亏了贺姑娘,要没有遇上贺姑娘,只怕阿娘要受许多苦……”

“贺姑娘是我家的大恩人,我!”他上前一步,鼓起勇气望向阿离如水般温柔的眼眸,“不是!是我阿娘,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姑娘才好。”

阿离羞赧地摇摇头,认真道:“行医救人是医家本分,我虽才疏学浅,却也必得尽力而为。”

可惜世道艰难,即使天子脚下,平民亦是如此困苦,能帮一人是一人。阿离想起素日贺父时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不由心中一叹。

石长安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怀里像是揣了一只不知好歹的野兔,抓也抓不住,奋力想要挣脱。

他还想再说,余光瞥到巷口的人,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贺大哥。”

只见贺之砚一袭黑衣逆着光走来,黑发利落地束起,面上的表情有些模糊。

石长安觉得自己很是奇怪,明明贺家人已经搬来大半年了,街坊间素来相处得极为融洽,他却偏偏有些怵贺家的这位兄长,见他回来,话也顾不上说,连忙一溜烟地跑了。

阿离疑惑的目光从石长安逃也似的背影上移开,发觉贺之砚正看着她,神色不明。

阿离正欲开口,贺之砚已绕过她进了院子,见阿离仍站在门口,垂下眼眸:“你腿上的伤不能久站。”

阿离这才折回院里,两人在石桌前坐下。

贺之砚简单挽起袖口,拿过桌上已经冷透的手炉,捡了几块炭放进去,修长的手指贴在炉边试了试温度,方才将手炉递给她。

看着贺之砚行云流水的动作,阿离的思绪逐渐飘远,上一次二人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已是许久之前了。

见贺之砚伸手,她忙放下花将手炉接过来。

“谢谢兄长。”

她向来体虚,在屋外待了这么久,双手已冻得微微泛红。

阿离将手炉抱在怀里,温度正好,一股暖流从指尖缓缓传来,连眼眶也有些发热。

二人一时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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